人皆知。中国人民饱受战乱几十年,对于战争深恶痛绝,盼和平是望眼欲穿。可是,政府呢,政府在搞政权独裁!当政者背离了国父的建国宗旨:民权、民主、民生。他们既不讲民主,也不讲民生,而把民权窃为己有,作为他们实行独裁统治的工具。所以穷苦的人民拿起枪杆子,打跨现在的独裁政府,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我想,不出五年,中国的大地将会迎来和平的景象,所有的地主资本家都要被彻底埋藏,所有的穷苦人都要翻身做主人。这就是你和我所要重新确定的位置。”
建筑商不愧是有学问的人,他从当前的形势里,已经看出了必然来。穷苦人民的武装必定干净利落地摧毁旧政权的体系,不久以后的形势一定和俄国的十月革命胜利一样:穷棒子翻身做主人,有钱人便沦为阶下囚,沦为被革命的对象。他是地主,也是资本家。 穷棒子不就是革这些人的命吗?他这不是有灭顶之灾,又是什么?但是对政治风云的推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只能采取隐蔽的策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瞒天过海,保住自己的小命便是上策。他已经把所有的钞票都换成了黄货,――以后形势变化,银行也未必能为他做主――选择几处安全的地儿给藏起来,用的时候可以逐步地取出来。由于是搞建筑的,他藏起金银财宝来就得心应手。眼下最主要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自己给藏起来。哪怕是在黑暗中,慢慢地忍受着煎熬,也比被穷棒子活活打死的好。谁知道驻扎在沈阳城里的联军,什么时候号召穷棒子,开始革有产阶级的命呢?
他对时局的推测,可以向管家表露,因为他掌握管家的心理:管家对时局的变化一窍不通。他要物色一个可能帮他忙的人,一个心甘情愿地为他帮忙的人,为此他已经思考了很久。
管家就是他物色的最佳人选,张忠温已经患了失心疾,只要他不想死,就得乖乖地听任摆布。陈永利已经看穿了这个昔日的管家不想死的心里,那他的下半辈子就得为我服务!必须为我服务,我还是他的主子!他还是我的奴才!
“那么说,我是主人,你是奴才?”管家的话带有强烈的讽刺意味。
“不能说你是主人,我是奴才。而是你要埋藏我!”建筑商更正管家的话。
“我要埋藏你……?”
“南方的一些地区不是已经做到了嘛!”
管家的脑海里想像着南方分田分地的一幕:长工和佃户用棍棒使劲地抽打地主,越是欠帐多的佃户、家里越穷的人,打得也就越凶,致使地主被活活打死。之后,就把一家人的尸体扔进一个大土坑里,几锹土就给埋了。
“这个……这个……。”管家不能对南方的事情有任何的表示,他不能理解,地主为什么要被打死;有钱人的土地,为什么要分给穷人。
“这是两个阶级的问题,是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的问题,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
显然,张忠温对阶级的问题没有研究。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还是茫然缥缈。此时他并不去想两个阶级的问题,而是想:自己已经患了失心疾,以后的生活是可怕的。然而,他还抱有侥幸的心里,自己或许没患失心疾呢!
“……话再说回来,失心丹的功用就是:控制一个人,为自己服务。否则,中了毒,没有解药,就得死去。”
“这么说,你让我吃了失心丹……?”他的话带有极度愤怒的成分。四当家无情的话,彻底摧残了张忠温侥幸的心里。他曾抱有不曾中毒的一线希望彻底破灭了!但是,他还是想听到他的主子肯定的答案后,才能最后确定自己是患了失心疾。
“难道不是吗,每隔二十九天就发一次病,你不是已经有体验了吗?!”
听了这话,管家张忠温心里像扎进匕首一样痛苦。对陈永利――他曾经感激而敬佩的人,产生了极度地愤恨!便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说:
“陈老四,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说以前我对你和陈家有多么忠心,今天真的想一刀把你宰了,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不急!你想好了,再宰我不迟。”陈老四简直是嬉皮笑脸了。“以前,我是陈府的四当家,我的命值钱,能值万贯。可是,今天,我陈老四的命就不一定值钱了!倒是你的命反而不像以前那样贱了。时局的变化,你的好日子有可能就在眼前,你宰了我能有好果子吃吗?你虽然解了心头之恨,而你自己的命就能保得住吗?你不是回到家里的第二十九天又犯病了嘛!要不是那个药丸起了作用,你的小命岂不已经休哉,还有机会到沈阳来和你的主人饶舌?”他得意地看着前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