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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和岁月和解的方式 [打印本页]

作者: 闻鸡起舞    时间: 2024-12-11 11:35
标题: 和岁月和解的方式

和岁月和解的方式


      看着眼前这一帮老年朋友们,特别面对难得的演唱机会,倍感珍惜一要到场,二要亮一嗓子。你搭建的这个平台看似轻而易举,其实也是依靠多年的接触交心交肺,磨合而成的。一旦有了这样好的契机,众人心中还是很有表演的冲动和激情的,也在相互地交流中得到了情感的宣泄和精神上的满足。
      他(她)们虽说都是七老八十的奶奶爷爷辈儿人了,可就是因为爱唱迷胡,较比同龄人更乐观和长寿。自然条件也是有的。嗓子要能发出可控制的声音;年轻时就是文艺爱好者;多少还是有帮助提高的同伴儿或者能认真地将戏理解透,把戏词背的滚瓜烂熟;最后的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坏毛病,精力也不允许,就一门心思把戏唱好。不管是通过收音机,还是看秦之声擂台赛,就是经常在戏场子边坐着,熏着,好些戏也就会知道啥来回了。
     华阴迷胡属于百姓戏,上口挺容易的。调式也不多,基本就是岗调,五更,月调,最多有软月调,慢五更。尖尖花儿都少。大段唱词里边很少拐别的调的,乐队也好把控。若是音高,就把丝弦调一下,唱同调的排队唱完,再换成E调取代A调,F弦的都是高层次演员才给搭的。这时候,功夫浅的乐队队员就停下来了,换成老把式上了。
     如今相当一堆退休的人员也加入了这个原本是艺人们靠唱戏养家糊口的圈子里来,这样就势必有了矛盾冲突。有些人唱的不行,嫌人家不给拉或者不好好拉;有的是二胡稀松,舔着脸加入队伍里蹭着,叫唱的好的人因为音调不稳,转音不会拐,害气的就唱不下去了。
     城里边唱戏的特别乱,常常是乱搭帮,很多的城区班社也没有经费处于瘫痪状态。也有心比较齐的,就在一个凉亭,围了一个严实,形成了独立空间,有些霸道但也不是全天占据,也就是一早上,隔天一后晌儿。村子里谁家过丧事,也不会让外村的唱戏的挣钱,就拖关系叫上几个硬帮人把摊子支起就是了。而若是大户人家,自然就给了名声在外的几个大的班社带来些报酬。如今,有些班社也顺应形势开始做些唱戏一外的辅助演出。比如学着河南顾事的开始哭灵来了,变着花样叫孝子贤顺当场掏些现金出来。
      和十几岁就想着成为这个行当里的角儿,从此足可以解决生计问题的多数为女性,她们身单力薄靠劳动是非饿死一家子不可。尤其是身有残疾的,就更得想办法狠下工夫谋得众人的认可。比如庙前村有个小名叫小女的,她生下来就光感弱,别人说的绿和白日光,前者是凑到眼前去感知,后者就是结合温度和刺眼体会的。她总是要长大的,还要嫁人的,那她就得自己寻出路,靠着听力好,嗓子好,不识字不要紧,好在迷胡戏都是有剧情和生活的针对性的,段与段之间上下句词都结合的很紧密又很朴实无华。学一段就记下了,唱一唱就更不能忘了。她有勇气去找王振中老师,听了她的情况,听了她的演唱,简单说的乐理她也能很快听懂得来回,师傅说那就说明老天爷有娃这份饭哩,于是就收下了她。
       另外有一位家住西王村的叫稳学的后生,身上有皮肤病——白癜风,早早的就成了白头翁。虽说也有哥哥、弟弟,都过不到人前去,哪里有余力管他呢。大哥在的时候,他要去外边唱戏还能给搭把手,领个路,找到地方寻下坐的地儿。他眼睛也是为了学戏用了功,营养不良造成的。但他有狠心,血练好几年,就到村边的林子里,夏天拉的一身水,冬天拉的鼻涕掉多长。
      如今都成了有名声的把子手,到了事上那自会不惜力气让主家高兴,掏子的时候不打磕腾儿。因为他长相和著名的老腔艺人(绰号白毛)的王振中酷像,就有好事者半开玩笑地说他是大白毛的儿子,甚至说艺都是跟人家学的,他听了很生气。时间一长,他也不跟人家计较了毕竟乐人里念文化的少,人乐观爱开玩笑。
      不得不提的是靠着补鞋换拉链,在改革开放时代就自食其力干事维持大小七口人家用的李老先生。也是他给我介绍的民间喜爱戏曲的各类人才,叫我中年以后的生活大为改观。
      李老汉年轻时可是膂力过人,能顶两三个劳力,自然饭量也大的很。他哥打小跟随父亲常在戏园子里听戏,回乡务农命运改变极为不适应,闲来无事就跟村里的老艺人们学会了迷胡戏,加上脑子记性好,整本子的戏就能一个人演下来。而作为弟弟的他想学他父亲、哥都不让他登台,为的是给村民留个好印象,接受群众的监督和改造。他大哥绰号叫“轴子”,意思是爱戏到了痴迷的程度。
      曾经有一会跟一个吹唢呐的比试,他唱不停,唢呐亦不停。他哥能够连续唱两个小时,唢呐最大吹二十分钟就没气力了,不过那天为了名誉吹了四十多分钟,结果气竭而亡,让人唏嘘不已,他哥后来也觉得甚是遗憾,不该如此作为。
      老李在有了老婆和四个娃之后,充分发挥个人能量,学会卖菜和人打交道的本事,菜卖完了还能贩人家的菜去卖;村上打井伙食好,工分给的多,他就是下井安放电机的不二人选;蒲峪水库会展,他是喊号子的;给西岳庙搬运松木料,他是架子车掌头的,只要能挣大钱,他总是不惜力。村子后来被征了地,他又开始学着做起了生意。瞅着南方人擦皮鞋钱好挣,他就萌生了补鞋换拉链的营生。
       为了能挣到钱,苦练扎布换线,掌握换拉链的技巧。起早争街口最佳地段,后来又增加了修理粘贴的活路。直到街道创文不允许摆摊为止,又搬到新盖的铺面前摆了起来。因为闲时候多,好些以前跟他哥在一块唱戏的就鼓动他承个头把活动重新组织起来,这下正迎合了他的心思。原先他就爱迷胡,却被家父和年兄阻拦,这回可都没人管了,没说的他承头组织。
      结果却当头挨了一棒子。天冷来的人把车都停在铺面外边,人都进到屋里去了。待尽兴散了场出来,一位艺人的电瓶车不见了。原来这位也是马虎,下了车就忘了拔钥匙了。其结果就是他跟人家认了一半的车钱,害气的屋里人叫別唱了。
      老两口矛盾一起,在外的儿女不放心。就叫老李去老大待的大城市,说是负责送孙子上下学,搞的给做个早餐。他通过接触和观察生活,和很多的跟他类似的夕阳红老人交了朋友,也提升了自己的认识,明晰了自己一生缺乏了解世界的局限性。也学会了使用新型手机,让孙子给他教。在穿衣和举止上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和进步,回来后就自觉跟本村的人有了不小的距离,毕竟咱是广东下来的!
       重新回到家乡,和老婆也学会了相互体谅。闻听文化馆重新登记班社,他也想弄一摊子人马。苦于不会写材料,经张高文老艺人介绍,主动来见了我。我帮他写了申请,人员上看,有些滥竽充数不太实在,尤其是他才开始搞,好些人对他也不了解,他对唱戏的,搞乐器的也不了解。最终也因为奈不起工夫,聚一回人马总得买几包烟,还要烧水啥的。一高兴一礼拜唱三回,扛不住了,最终成了光杆司令了。还是我为了他的热情,转移到了我家的院子里,不定期唱上一回。
       母亲去了东北,爱人和她的姊妹在華山开饭店,偌大的家由我操持,朋友们也都喜欢到我这里坐坐,夏天竹林下石桌前喝茶小酌都是很惬意的。
       这多年间,很多的班社由团长率领,携各自队员来家里搞过联欢,给小院送来了热闹和人气。我的能力有限,但包饺子有李夫人和阿姨,我只需出点面,一点肉即可,也做烩菜啥的。大家都说我人好,我觉得唱戏的人都是心底不错的。
       时腔的赵存治、老腔的任麦茬、拉花戏的郭中智、迷胡的传承人张高文。后起之秀汪明利、段可新、李桂珍、王秀云、吕小红、吴雪会、张妙宁、贠淑云等演唱的都自有风范;乐队也趋于固定,台峪口宁解放、华县彭村的板胡杨存良,南寨的张复元,西王的王稳学,严家村的严参军;二胡有曲城的关高成、退休干部张岭、司鼓宋开锁。铜器党永明,笛子张建磊,抖胡王宽仁。电子琴也有竹峪口的雷师。很多都是靠着摆摊的老李叔逐步发现吸收来的。我们先后也去了很多村子进行了联欢演出。
      2019年后半年,和照相的李明老师、看事的青山老艺人曹老一拍即合,打算注册一个民俗艺术家阵营,攥起拳头扶持新人打开艺术交流的新局面。为此经过了多次接触,形成了一个共识,成立了华山民间文化研创会,后来挂靠到了泾河国画院,在庾会长四楼设立了泾河国画院的华山创作基地。并设立了六个艺术门类中心,我被举荐为秘书长,负责文艺创作开展的文案工作。
      另外,我有幸被《当代作家网》吸收为文学版块的高级编辑,负担了为文友的作品进行编辑和鼓励的工作,只是精力有限,很对不起委以重任的孙育平老师。只是提供了我的几部长篇小说和不间断地上传一些新作,为孟岩的诗词及时的刊发了大概300多首。
      也希望来年,戏剧团队在组织的关怀下,加强与临县的合作与交流,让大家既舒心畅快地合作交流又传播了传统文化的艺术魅力。
     多年的认识之后,我也为老艺人们书写了传记文字几十篇了,和很多的民间手艺人还需加强友谊,能在宣传上给予一定的帮助,也是一件有功德的事,为此,我愿意发挥个人在文字创作上的本领,为他们服好务。


作者: yuemanshan    时间: 2024-12-12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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