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破局

刘桂平

                                                                                    （三十一）
       莫铭祺日益与项目监理部的小伙子们打成一片，让本来还心存幻想的陈步义彻底失去了拉拢他的信心。有些东西看来是天生的，后来再努力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就象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要通过自己的哥哥扫清一切碍自己手脚的一样。既然强行调离莫铭祺不行，安插新总代“水煮青蛙”方式又失灵，那就只剩下“借刀杀人”这一自己曾经在生意场上“屡试不爽’的毒招了。
       陈步义承认：莫铭祺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是这么优秀的人才如果不为自己所用，那就只有毁灭他！因为这样的人才到了别人手里，就是对自己的危害！
       就在大家把陈步义已经淡忘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找到莫铭祺，嘻嘻哈哈地说：
     “莫总，有一个人是个很地道的木匠师傅，也是我们的老乡，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我。刚好，现在的施工单位不正缺这样的人手吗？马总跟我提过好多次，我想这也就是个举手之劳的事。但是为什么跟你莫总说呢？大家都看得出来，你莫总带的项目监理部太认真了也太不讲情面了，难免与施工单位的马总产生了隔阂。这种上下游的关系，时间长了总归不好，就象弓箭一样，不能总是打满，也时候也要适当地松弛一下。你要是这个顺水人情做了，起码施工单位马总会欠你莫总一个大人情吧？以后遇到质量问题、安全问题说一声不更好配合吗？”
     “这个不合适吧？再说，我也不能吃你的现成啊！这事我干不来。”莫名祺推辞着，他只想用自己的敬业精神和专业态度来“制服”着施工单位呢。
     “啊呀，老莫，我会害你吗？这个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不也是为你搞好项目监理部工作着想么？！再说我们做监理的跟施工单位又不是仇人，在适当的时候能帮一把也是人之常情的嘛。我直接给马总把人送过去，效果肯定没有你对项目监理部的帮助大。就这么说了，人明天就到，到时候我俩一起去见马经理总可以了吧？莫总，你放心，我会提前跟马经验沟通好的，决不带你为难。”陈步义又拿出他做生意“将一根稻草说成一条金条”的嘴巴，不断地抛包袱，又不断自圆其说，还一副不给莫铭祺推辞从而造成既成事实的架式。
       莫铭祺无意直接拂陈步义的面子，心想：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
       第二天上午，陈步义果然带了一个黑瘦黑瘦的中年人来找莫铭祺。
       莫铭祺预感这眼前是个坑，陈步义挖的坑，尽管浑身上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发自内心就是有点不太情愿去。
      “莫总，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当时要是一口回绝，今天我也就不带人过来了。现在好了，人来都来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走吧走吧，你放心，马总那我已经提前说好了，说是你在帮他的忙。不会这么为难的吧？”陈步义似乎知道莫铭祺的想法，他反将一军逼莫铭祺就范。
       莫铭祺没办法，只好起身跟着陈步义向施工单位项目部走去。
        老远就看到施工单位的项目经理马总站在门口打招呼：
      “莫总，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欢迎欢迎啊！”
       “马总客气了，其实没什么大事。”莫铭祺客套着，并不想提眼前人的事。
       “马总，我们莫总不好意思说，他这是想做好事不留姓名啊！我来替他说说：你们班组不是正缺有经理的木工么？我们莫总听说这事就到处帮你找人。这不，还真的找到了一位大师傅呢！”陈步义一看莫铭祺不上自己的套，只好自己“赤膊上阵”了，一番话让一旁的施工单位马总不断地点头微笑，“功劳”却“准确无误”地记在莫铭祺头上。
      “莫总真是为我们施工单位操碎了心啊！我李妙铭记在心！现在能来个木工师傅，就等于给我下场及时雨啊！这样，既然是莫总亲自推荐的，我就不用安排人面试了，明天让他直接上班。莫总，咱们哥儿俩好像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你看今天晚上合不合适让我安排一下，咱们哥儿几个整上一杯如何？”马总听陈步义这么一说，马上一把拉起还没进入“状态”的莫铭祺一顿猛夸，还“投李报桃”地安排着下一步。
       莫铭祺感觉自己好像被陈步义扶上了老虎背上，而施工单位的马总正一头热地在一旁鼓捣自己往前走呢。看来这回真的是“骑虎难下”啊，索性拱拱手道：
      “举手之劳而已，马总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硬塞给你马总的包袱吧？要不哪天马总感觉不好用，直接退回来就是，不带给马总任何为难的啊。”
      “啊哟，莫总哪里的话？！李妙感激都来不及呢！莫总看中的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先代表我们中铁五局项目部全体同仁感谢一下莫总才行！晚上的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哥儿几个好久没在一起交流交流一下感情了。”马总赶紧抓住莫铭祺的手，边吐沫乱飞边用力地抖动着。
       当天晚上的一通吃吃喝喝，自然免不了，暂且不表。
       一切似乎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下午公司人事部李经理突然打电话给莫铭祺。
     “莫总，有人举报你往施工单位安插自己的人，这可是犯了公司的大忌啊！”李经理很是“消息灵通”，一开口就抓住了莫铭祺的“命脉”，语气中不是沮丧而是略带点兴奋劲。也难怪，陈步仁老板交待自己的事，总算有了着落了。
      “没有啊，只是施工单位他们急需木工，刚好有这么一个人而已。这个人我都不认识，还是陈步义带过来的。才是昨天晚上的事，你咋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是听谁说的啊？”莫铭祺感觉情况不妙，本能地解释着，临了还反问了一句。
      “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问你莫总有没有这回事？你是项目总代还是陈步义是项目总代？不要一有责任就都推给下面的人好不好？！莫铭祺，如果真有这事，你这是公然踩了公司的红线啊，那就等着接受最严厉的处罚吧！”李经理“倒打一耙”的口气强硬，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莫铭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从头到尾就是陈步义在给自己挖坑啊！不仅如此，等坑一挖好，他还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出卖了！
        不，不能就这么“含冤而死”啊！
        莫铭祺马上找到陈步义讨要个说法。谁知这家伙居然一副不以为然地笑道：
      “这有什么呢？我看人事部李经理她是在小题大作啊！回头我跟公司领导解释解释，多大的一件事嘛，还上岗上线的。”

                                                                                        （三十二）
       陈步义的话，印证了坑就是他挖的，通风报信的事也是他干的；只是当着莫铭祺的面，还想做一回好人，一个好像不知情却愿意为朋友奔走的好人。
       莫铭祺知道自己又一次着了他陈步义的道，后悔已经来不及，解释更没有用！项目监理部的人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只怕公司领导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莫铭祺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这个时候，项目部的小伙子小王、小李、小刘、小陈纷纷向莫铭祺这个项目总代来报喜了。原来他们中的几个小年轻跟教学自己的过程中，自己也学习兴趣大增，所以一不小心就都通过了注册监理工程师的资格考试。
       莫铭祺此时已经没有那心情来跟年轻人同频道贺喜了，甚至连几个月来雷打不动的自己每天晚上看书备考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项目监理部的年轻小伙子们还没高兴几天，就传出哀嚎声。
       项目监理部小王、小李、小刘、小陈本以为拿到注册证，就可以象从前那样“注册做项目总监、工资成倍地上涨”，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谁知，可能是今年通过的人太多，而建筑行业普遍不景气，吉利公司的订单锐减不少，所以包括他们在内，公司还有几十个拿到注册证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做总监！如果硬要在吉利公司注册的话，原来的岗位不会改变，你是监理员还是监理员，你是专监还是专监，只是每月象征性地补贴300元而已。
       与此同时，吉利公司对于莫铭祺的最终处罚也出来了，两个字：开除！
        而陈步义这个时候还跑到莫铭祺面前装无辜：
      “哎，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公司领导也不听我的。我也尽力了，没办法啊。”
       彻底心死的莫铭祺，没想到临了还被这个阴魂不散的陈步义恶心了一把，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暴打他一顿。但是这样的冲动，有用么？！
       莫铭祺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上午回公司手离职手续，下午就走人。
       第二天一早，却在隔壁宿舍传来陈步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杀猪般的嚎叫，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接着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汽笛声。
       陈步义肯定摊上事了！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吃他的亏还不够多么？就算他陈步义现在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会去救他甚至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莫总，好消息好消息啊！你就在隔壁咋还这么沉得住气呢？！刚才隔壁宿舍打的好热闹哟！我刚好路过，看到了陈步义被人捅了一刀，鲜血直流。110、120都来了，不知道这个害人精还能不能抢救过来呢！希望老天有眼，好事做到底啊！”项目监理部的小张见到莫铭祺在宿舍，很是兴奋。
      “啊？真是他挨刀了啊？是哪里冒出来的大侠这么有正义感啊？！这不是在为民除害吗？！”闷闷不乐的莫铭祺一听乐了，这可是他临走前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对于项目监理部的年轻小伙子而言，肯定也是最为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了！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好像听说行凶者姓朱，好像就是你从他那讨回欠款的那个黄河地产的朱总哟！只是不知道这八杆子打不到一撇的这么两个人居然会在扭打在一起，还要以死相搏！小说恐怕都不敢这么写的吧，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小张边说边感慨着，看来他真的在现场获取了不少的消息啊！
       小张的消息让莫铭祺大感意外，朱总？怎么可能是他呢？我得亲自去看看。
        莫铭祺丢下手上的活，赶紧向隔壁的宿舍奔过去。
        打斗现场一片狼藉，英明神武的大盖帽们正在“呜锣收金”。两位打架人，却是一个上了120，一个上了110。
        而上110的那个人，回过头，正好与莫铭祺的目光相遇。
        啊呀，那不是朱总是谁？！
        朱总当然也一眼就认出莫铭祺，他充满歉意的微笑算是110警车呼啸而去前留给莫铭祺的最后印象。
        现在的警察办案十分地神速。就在莫铭祺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的警方人员就已经坐在了吉利公司核准一些关于死者陈步义的个人信息。
       看来陈步义还是没有及时抢救过来啊。
        而作为亲哥哥的陈步仁在警方面前，悲痛之余，也不得不透露了这一惨剧的不为人知的根源所在。
       原来，这事还涉及到自己的堂和她的儿子的身世！而朱总居然就是跟自己的堂姐闪婚又闪离的自己一直没见过面的姐夫啊！朱总他之所以闪婚，是在一次广交会上被能说会道的堂姐深深地吸引，然后一顿穷追猛追不到两天就俘获堂姐的芳心；然则朱总接着又果断闪离，是因为他发现刚结婚的堂姐，实际上已经怀孕足月。他不想做这个“接盘侠”！
       尽管朱总跟堂姐已经离婚，但他一直想找出给自己戴绿帽的人。也听人说过，陈步义跟堂姐一直走的很近，她生出来的儿子也越来越长的像他。
       这么说来，之前参加堂姐儿子考上研究生宴席随礼出手大手的陈步义，原来是在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大礼的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据说， 一直不甘心一结婚就被戴绿帽的朱总，通过多方面的打探，终于锁定目标是陈步义，并辗转来到HG并找到了他。当时的头一次见面，只是为了出口气想“教训”一下这个让自己耻辱一辈子的男人。但是没想到，却被陈步义临时喊来的人给重重地修理了！
        所以就有这一次朱总再次找到深圳并上门“寻衅”之事。朱总深知自己单挑陈步义占不了任何便宜，所以提前准备了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就是靠这把匕首让他占据了上风，一场绵延二十多年的感情纠纷，终于以一死一伤而宣告结束。
        亲眼目睹一个是自己最欣赏的人、一个是自己最不耻的人，原本天各一方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圈子，几个小时后却出人意料地碰到了一起，一场迟到的打斗，从而阴阳两隔：一个下半辈子可能就只有坐穿牢底了，而另一个干脆“命丧黄泉”了！
人生太无常啊！这是轮回的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