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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藏地主的管家 第八章 没有结果的审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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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8 23:01: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下乡青年 于 2022-6-28 23:11 编辑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进行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审讯出实质性的东西,太阳继续西下。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来呢――!”群专主任觉得再也没什么可以审讯的了,在他的业务贮存器里,再审也不会有什么价值。就摆起了造反派头头的威风来了,这是革命的拿手好戏,――这可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
地主管家浑身一颤,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站在外面,肩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愣柱子,应声进了室内,步枪的枪管闪着暗暗的蓝光。
     “给我呢――!”麻姜一把将握手牌的屁股摔到了地上――也不管那握手牌的屁股有多大――这是他果敢的指挥唯一的习惯性动作。
       老林和胡亚柱都不做声。
愣柱子也不答话,跨前一步,用枪托对准石狮的脸,举起步枪……
      “别走火――!”老林急忙喊道。实际上那枪管是朝上的,即使枪走火也不能伤着人。老林的意思是不能走火,才是安全。
      “没子弹!”愣柱子头也不回地说。
   嘭――的一声响,石狮一头栽倒在长条凳子的下面。他的脸可不是石头做的,立刻就变成了红色;他努力地用胳膊支起上半个身子,抬起了他那染红了的脸;使尽了气力坐了起来。他的上身向前倾了一下,立刻,两只手拄着面前的地,使他不至于倒下去。
民兵连长转身跨出了大队办公室。
   嘭――的一声,又是一枪托,砸在管家的后背上,他一下子又趴下去了。他的脸直接和地面研磨上了,血粘上地面的泥土,立刻涂满了他的脸。
       只在一眨眼的功夫,民兵连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宽宽的皮带。
     “水呢?怎么没呢打水来呀?”麻姜又掏出了一支握手,正要点,却还没有点着。
     “我去。”愣柱子说,他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背在一侧肩上,出了办公室。那架势像是完成了一件神圣的工作后,再去完成另一件神圣的工作。
      地上,昔日地主的管家依然躺在那里,他的头抬了几抬,最后还是用脸贴在了地上。就在他抬起头来时,可以看到他的脸抹上了一层黑乎乎的血和泥的混合物,像是抹上了一层牛粪;他的标志性的小山羊胡子也粘上了黑色的牛粪;发了黄的、农民通常穿的老头衫的肩部也染成了红色。
      水,提了来,愣柱子的任务已经完成,又到门外站岗去了。群专主任也点燃了手中的握手牌,接着就吐出了一股烟雾。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躺在地上的管家。
      管家的头又抬起来了,身子也动了一动。他以左胳膊肘为支点,让上身离开地面一点距离;再用右手撑着地,渐渐地倾斜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的身体试图向左面晃一晃,以期腾出右手来,然而他的右手一动也不动,因为动了右手,他的身体就有可能倒下去。便将右手的四个指着钩成弯曲状,胳膊再带动手掌磨擦着地面,慢慢地向身体的方向靠去,手掌移动的距离仅仅是让弯曲的指头变直;他再将指头弯曲,手掌再向身体的方向移动,弯曲的指头再一次变直……。就这样,他的手指每由弯曲变成伸直,他的身体就能直起一点点。最后,他的身体差不多真的坐直了。血和泥组成的牛粪,几乎抹满了他整个脸。然而,他坐起来了。他的腿动了几动,想来他是要试图站起来,或者重新坐到凳子上吧。但是,他的屁股始终也没有离开地面一点点,他流出的血像是粘合剂一样,牢牢地把他的屁股给粘在了泥地上。他不动了,无奈地用手撑着地,坐着。他努力地、郑重其事地抬起头来,这是生怕躺在地上有失他做人的尊严,以此来表明他是有人格的人。他现在唯一的力量,恐怕就是能坐着把头给抬起来。但是,他试图抬起一只手,想去动一下脸上的牛粪。就在他的手刚要离开地面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又倾斜了,他的手不得不又撑在了地上。他不动了,就僵直地坐在那里。
    “哈哈,”民兵连长饶有兴趣地、也是耐着性子地看完了管家慢慢地表演,恨恨地说,“老东西,想把地主管家的脸谱给摘下来吗?没门!”立刻挥舞起宽宽的皮带劈头盖脸地向地主管家打去。地主管家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坐起来的身体,又倒下去了。
    “蘸水,蘸呢水,”群专主任喊道。
      于是,皮带蘸上了水。这一次皮带与皮肉相接触的声音就变了,让人感觉到有些沉闷,每打一下,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下,地主管家身上的发了黄的老头衫上随即就出现了一绺一绺的红色的印子。
      地主管家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住呢手!麻姜吐完了握手牌的烟雾,喝止道。
      民兵连长停住了手。
      麻姜用肘部支住桌面,把夹有握手牌的手戳向空中,他透过袅袅上升的握手牌烟雾,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地喘着年迈的气息的地主管家,对民兵连长下达命令:
    “泼呢水!
      民兵连长放下手里的皮带,提起水桶,将半桶水泼向躺在地上的人。地主管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头也下意识地抬了一抬,但,还是跌下去了。水、血和泥土的混合物粘在他的身上,像一只松花蛋放在地上,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儿。
      麻姜看着地主管家没有招供的意思,便扔掉了指间夹着的握手牌,站起身,一把抢过胡亚柱手里的皮带,朝向地主管家劈头盖脸地挥舞起来。嘴里喊道:
    “看你招呢还是不招!……”
      麻姜在狠命地抽打了一阵之后,老林大声地喊道:
    “停一下!”已经折腾了一个下午了,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没有结果,老林有点急。
  “怎呢么,老林,他呢想招供了吗?麻姜停住了手,以为他所想像的梯子有形了。
     “他想招供?”民兵连长心里想:倒是老公安,一下子就能看到管家有招供的可能,了不起。
     “不是他要招供,我看他是要招致危险了。”老林扫了麻姜一眼,“别打出个好歹来,事情还没有弄明白,要是一旦这个老东西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呀?”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对敌人要狠,要压倒它,要消灭它!麻姜握住皮带在空中甩了一圈。想:不打他,我怎么能得到上升的梯子呀?嘴上说,“我看呢这被地主训练过的管呢家,骨头呢硬着呢。不打?不打他呢能招供吗?非打得呢他招供了不可!
      昔日地主管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麻姜嘴里说着,手去歇了。民兵连长拿起水桶,再一次把水泼在地主管家的身上。
      地主管家抬起了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旋即又闭上了动作缓慢的眼皮。
      在老林的劝说下,麻姜停止了抽打管家,并让人把昏迷的人抬走。
      太阳完全落到山西面去了,晚霞的粉红色也开始逝去了。
      民兵连长要留麻姜主任一行在生产队吃晚饭,这也是讨好相关部门的最好时机。麻姜主任有些半推半就地要留下来,毕竟晚饭很可能有一杯白酒喝喝。但是,老林不肯留下来。那是因为整个下午一无所获,让老林一点心情都没有,就算生产队能做出再好吃的饭,那也是吃不出什么滋味。再说,老林外出办案,还没有整个下午一无所获的时候,所以,这就让老林更加垂头丧气,吃得下哪份儿的晚饭呢!麻姜主任看老林不情愿的相,也就打消了吃免费晚餐的念头。
      阳光从地平线另一侧照射在高空所形成的晚霞亦然逝尽,村落,大地,庄稼,旷野都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乡间的小路就更显得颠簸不平。看看天色已晚,麻姜和老林各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群专主任就把全体人员召集到会议室开会。
      他站在会议室的讲座前,脸色铁青,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几百吊钱似的。他扔掉了一个握手牌的屁股,又点了一支,将烟屁股插进嘴里,接着,嘴里像烟囱一样,冒出一团蓝色的烟雾。说:
    “伟大呢领袖教导我们: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呢级斗争……。”他说话的大意是:当前,阶级斗争的形势是严峻的,存在于每一个角落,我们革命的群众都要擦亮眼睛,在脑海里绷紧阶级斗争的弦。我们再也不能吊儿郎当,让阶级敌人钻了我们的空子,无产阶级的江山不能在我们的手里变了颜色。
      会议室里的人听了主任的一番激情讲演,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麻姜主任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不知道主任指的是什么事、或者是哪一个人。群专主任接下来要做什么,谁也猜不透。于是,都闭住嘴,使得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群专主任在一团烟雾后面吐出了会议的主题:有人在办公桌上写了反动标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交头接耳,互相用一种特殊的眼神打量着对方,都想从对方的脸色和神态是找出答案来。但是,谁也找不到。
   主任把握手牌的屁股夹到两唇之间,从右边的裤兜里掏出折叠的纸来,然后,一点点将其展开。他足足地吸了一口握手牌,同时,眼睛狠狠地盯着手里的纸,在一团烟雾吐出来时,也吐出一句让人吃惊的话:大呢家听好了,这呢个反动标语是呢这样写的:同志仍需努力,革命尚未成功。横批是:公为下天。看看!看呢看,多么呢嚣张……。
   在座的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接着会议室里出现了蜜蜂一样的“嗡嗡嗡”的声音。老林起初也和大家一样,互相对视想从别人的神态中找到答案。当他听到主任念的反动标语时,眼神一下子定格在前面主任的脸上,人像木偶一样,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在他稍稍稳住了神后,对着麻姜主任正在喷吐烟圈的脸,想辩解什么,但是,主任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
   麻姜主任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得意洋洋的振振有词:“看看!现呢如今,中国呢解放这么多年了,人民呢群众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呢颂扬伟大领袖、颂呢扬社会主义的歌曲,唱呢都唱不完。怎么呢还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呢,这无视革命胜利成果,不是反革命是什么!”
   自负的主任一个人在侃侃而谈,尽管下面有“嗡嗡嗡”的蜜蜂声音,谁也不想说话。当他说到“写这个反动标语的人,就是老林”时,蜜蜂的声音变成了“呱呱呱”的鸭子一样的吵闹声。
     “说呢说吧,老呢林。什呢么叫:‘公为下天’?革命呢怎么就尚未成功?老呢林,站呢起来!”他厉声喊道。接着橛起嘴,慢慢地吐着烟圈,眼睛基本上是望着天花板。
      老林稳住了神儿,一点点地站起来了。大家都在等老林把这个标语的出处说出来。但是,老林说出来大家意想不到的话:
    “如……此……,我……无话可说。”
      会议室里像是炸开了锅,怎么就无话可说了呢?!老林站在那里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有的同志就要发表意见了,都被老林给无声地挡了回去。
    “既然呢,老林已经无呢话可说,这呢反动标语就是他写的。大呢家知道这呢是什么行为吗?是呢现行反革命行为!是呢反革命就要送到县里统一关押。”他说:我们呢要以此为警钟,提呢高阶级斗争的觉悟,擦亮呢革命的眼睛,以实际行动呢保卫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等等。
       末了,他让高个民警和另一个瘦瘦的民警把老林押送到县里统一关押。会议解散。
在去往县里的路上,高个民警问老林: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老林说:在那种场合下,辩解等于挖了麻姜主任的祖坟。一旦他狗急跳墙,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情况呢。不如给他台阶,反正那标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知,才让他如此狂为。
   县里收容所谓的“现行反革命”和一些“坏分子”的地方叫“西大院”,凡是在“阶级”的问题上出现问题的人,绝大部分都关在这里。关在这里的人,既不给结论,也不给任何处理,就这么耗着。
   办理了收容的手续,老林就算是正式被关押的人了,他的罪名就是“现行反革命”。至于何时能离开那里,就不好说了。
      老林和这里被关押的人一样,喝汤、吃窝窝头、放风、学领袖语录。没有人问他来龙去脉,他也不问别人的来龙去脉。
   忽然,一个戴“红卫兵”袖标的小伙子,看着老林是个新面孔,就说:
     “你是新来的吧,我怎么看着你面熟,哪个单位?什么问题?”小伙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和颜悦色。
     “你去看一看我进来的交接手续,就知道了。”老林不想说那么多的话。
       西大院里的中午饭是一个二两的窝窝头和一碗有几个小白菜叶的汤。老林吃完了,在那里呆呆地坐着,迷迷糊糊地觉得再吃几个窝窝头肚子才能安稳。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在惶恐与惊悸之间答应了一声,提着刚才装汤、现在是空空如也的碗,立马站直了具有职业素养的身体,勉强打起了半饥饿状态的精神。
       慈眉善目的红卫兵上下打量着老林,说:
       就是你因为写了‘反动标语’进来的?”
     “我是写了标语,但,不是反动标语。”老林自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始到此刻还是第一次为自己简简单单地辩护了一句。
     “正因为你写了革命的标语,所以,你可以回去了。告诉让你来这里的人,多学一点历史知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慈眉善目轻描淡写地说了让老林不敢想象的话,他的话深入老林的心田。
       老林心情很好,手里提着那只空碗,不觉得没吃饱,反而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他和颜悦色地对眼前的慈眉善目的红卫兵小心翼翼地说:
     “能不能给我开一个手续,证明我写的不是反动标语,别让人认为我是逃跑?”这话说得有些胆虚,那只装过汤的碗扣在他的屁股上。
   自从三治群众专政指挥部出现“现行反革命”以来,对白胡子案情的调查就停止了。老林被关押,没有人接手这个案子,一个原因是谁都不愿意半路插手案子;更重要的原因是老林本来不应该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所以谁也不接手这个案子。麻姜主任为此焦头烂额,本想露露脸,做出点成绩来,这不半途而废了。越想越气,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后悔了,应该开老林的批斗会之后再把他送走就好了。于是,三治群众专政指挥部的姜主任立刻给他的两个下属发出命令:
     “去呢把老林给押回来,准呢备开现行反革命分子呢批斗会。”
高个民警正要喊瘦瘦的民警去执行麻姜主任的命令,瘦瘦的民警指着窗外,让高个民警看。高个民警一看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二人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须臾,老林进得门来。他看到两个民警面露惊讶之色,就说:我来向主任报到。二人机械的点了点头,并示意主任大人在办公室里。
       麻姜主任猛然抬头看到老林径直来到他的办公室里,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吐着蓝烟,说:
    “你……你……你……呢……,”语无伦次,一脸惊恐。
    “主任,我回来了,这是我的证明。”他谦恭地把那张写有他需要的字的纸递给了主任。一脸笑意地等着主任看完上面的字。
   群专主任看着上面的字,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良久,他还在注视那张只有巴掌大的纸。他习惯地一只手拿纸,另一只手的两个指头慢慢地贴到了嘴边,但是手上什么也没有--握手牌的大屁股在无意间掉了。他这才机械地抬起头,用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看跟前的老林,嘴里轻微地发出“呢……呢……”的声音。慢慢地挪步到椅子边,坐了上去。把那张纸放在桌子上,摸出握手牌用火柴点燃,立刻空中就出现一长串蓝色的烟圈。带“呢”的话,拽住烟圈的尾巴即时也跟了出来:
     “我呢说老林,这呢不是大水冲倒龙王呢庙了吗?你呢怎么不呢早说呢,让呢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弹了弹握手牌的长长的灰,很不自然地说。
     “主任,”老林笑意满脸,语言温和,“当时吧我不能做任何解释,我解释了,不就打了您主任的脸了吗?我是多年的老民警了,应该维护领导的形象,不能拆领导的台。这一点基本素质我还是有的。你看,这不没事了,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再说了,我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主任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主任的威信要是受到损失,怎么去管理指挥部里这么多的事情。主任的威信是大事。”
       群专主任脸上的几个小米粒大的坑放出了光彩,老林刚才脸上的笑意现在堆在群专主任的脸上了。他翘起了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吸着烟,吐着雾。
    “老呢林,还呢是老同志觉悟高,有呢大局意识,有呢全局思想。下次呢开会为你平反,恢呢复名誉,希望呢你不要背上包袱,轻呢装上阵,继呢续革命。现在呢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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