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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
深山。小院。轩窗。粗枝大叶的芭蕉。
雨,一直下着。豆粒大的雨滴打在芭蕉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她站在窗前,两眼凝视着窗外,姣好的脸庞有些憔悴。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这雨可真大。”
是她上高中的女儿回来了。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着已经十六岁、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她心里一阵欣慰,一阵酸楚。一段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时间推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那年,她也是十六岁,也在上高中。
一天,村里来了一支野营拉练的队伍。一个连队的连部就借宿在她们家。
连队的通讯员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大眼睛,肤色有点黑的小伙子,当时也只有十八岁。小伙子性格很开朗,而她则比较文静,两人性格差异较大。尽管如此,由于年龄相仿,让她们很快就熟悉了。小伙子经常帮她家里挑水、扫院子,她也帮小伙子跑腿送信什么的。没事的时候,她们就玩一些只有孩子们才会玩的游戏。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十天过去了。野营拉练队伍完成了在这里的训练科目,准备出发了。
那天,下着大雨。
“下这么大的雨还要走吗?”她低着头腼腆地问。
“野营拉练就是要找最艰苦的环境训练,下再大的雨也要走。”他呵呵呵地笑着说。
突然,她感到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不由的流出了几滴眼泪。这时,她恍然意识到,她对他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同于朋友关系的情愫。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圈也是红的,难道他的感觉也和自己一样吗?
雨越下越大,打在芭蕉上的声音,“叮咚、叮咚”,像是送行,又像是挽留;像是欢快,又像是忧伤。
他递给她一个信封,叮嘱她等他们走了以后再看。
送走了野营拉练的队伍,她急忙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正是娃娃脸本人。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等我,我复员后回来找你。”
她的脸“腾”地红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转而,她忽然想到,她们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互通姓名,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让她懊恼不已。
大学毕业后,本可以留在城市工作,但她怕有一天他到村里找她找不到,毅然决然地回到村里,当了一名小学教师。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听说那支野营拉练的队伍回去后,被调到前线去轮战了,难道他......
“妈妈,妈妈,快做饭吧,饿了。”
女儿又喊她了。她充耳不闻,眼睛依然盯着窗外。
这些年来,雨打芭蕉的声音,折磨着她的灵与肉,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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