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德语老师对管家说,“他负责把你送上车,有一些事情,他会交待给你的。”
管家谢过了四当家,感激对他的信任,感激送给他药。他甚至产生了为四当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气概来。
临出门的时候,四当家说:
“事情办得顺利就早些回来,不顺利那也不要超过一个月,在第二十九天一定要回来,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管家一一记住,就告辞了。德语老师看着管家的背景,心里偷偷地笑了,原因是:管家吃了失心丹。
临上火车前,小伙子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并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无论何时都可以用这个号码找到他,找到他,也就找到了建筑商。他牢牢地把电话号码记好。
在张姓管家离开沈阳后第二十五天的晚上,他又乘火车从北面回来了。在小旅店里又见到先前接站的小伙子。他把北行的成功详细地告诉了小伙子,让他转告建筑商,北行一切顺利。小伙子告诉他一个地址,并交给他一把钥匙,让他到那里去等电话。任务是用同一个委托书,在三天之内,代表建筑商把那座大楼给卖掉,最低的价格和卖楼款要存入的帐户也交待清楚。
管家按地址找到那栋大楼,原来这就是建筑商的办公大楼。上了三楼,因为只有三楼这一层的产权归建筑商所有。他打开建筑商办公室的门,就站在门口注视着里面曾经见过几面的豪华装修。良久,才回过神来,发现在他的脚下有一个牛皮纸的封信,上面用万年笔写着:陈君收,落款是:你的朋友。字体很特别,君字的撇向左下方伸出很长,收字右半部的撇也向左下方伸出很长。他觉得好笑,这人写字的风格是向左下方用力。那一定是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塞进来的。
他用电话召来接站的小伙子,让他把信交给四当家。
管家真的在那座办公楼里接到了几个买主的电话,谈判到最后,以高出建筑商交待底价15%的价格出手了,第三天卖楼款便划到了指定的帐户。
替主人办理完这宗大事情,并且完成得这么出色,管家心里特别地高兴。晚间,他回到了郊外的小旅店,并和他所感激的敬佩的建筑商见了面。北上的成功和卖楼的顺利,让他喜不自胜,就没有觉察到一脸沉重的建筑商极力地掩饰着强烈的悲哀,那是因为时局越来越向坏的方向发展。
管家就像一个奴才,向他的主子报告了办公楼出卖的情况后,又喋喋不休地卖弄他北上处理遗留问题的艰难,表面上是说明事情的复杂程度,难以理顺。可是,让明白人听起来,不免有夸耀自己能力和讨好主子的嫌疑。管家还自夸地说:幸亏有些事情是他当年经手的,否则还真的不好处理了。在主子面前,表现出一个奴才执行命令成功的满足。而他的主子也时时点头表示赞赏,在管家说到激昂时,露出了不屑一顾地钦佩神色。
“我想过好久了,只有你才能把事情办好,别人谁都不具备你的条件。”德语老师夸奖的声音里带有些悲痛的成分。但,他的话,显然是给管家顺心丸吃。
“这都是四当家安排得好呀。”管家也会顺沟溜屁。
“还是管家处理事情有办法,本来是想再交代几件事给你,”德语教师悲哀的气色在加重,“……现在看起来,不用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唉……。”
管家不知道四当家的内心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个风云变换的年月,什么都可以发生的,什么都可以随时发生,也就不再顺着建筑商的话题说下去。
晚餐后,少不了茶、干果的招待。但,德语老师并不吃先前那预防痨病的药。
他们喝茶,吃着干果,讲述着办事的经过和成功的快乐。德语老师夸奖管家的办事能力,想不到那层楼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时间在一分一妙地过去。
德语老师像是有一份心思,喝茶、吃干果都漫不经心,就像在等待一个就要发生的事情前那种焦虑的神色。对管家的叙述,有时答言,有时也敷衍一下。总之,他和现在的时间一样,在等待后面的时间的到来。
他生在中医世家,对医学有一些耳闻目染,况且,小时候还背了一些草药的名字和功用,还背熟了一些药方子。中医能解救人们的病痛他是深信不疑,但是,一些江湖上的方子,真的那么神奇吗?他甚至有些怀疑老御医掌握秘方的故事太传奇化了吧?如果不是神奇化、故事化的一些所谓的秘方,老御医也不至于被招进宫,或许就不至于死得那么惨烈!既而怀疑祖传秘方的有效性,也开始为老御医在列车上的惨死默默地叫苦喊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