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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泽中,1931年生,是他母亲从铁窑胎中带到官坝村覃家生的,本应姓李,因继父姓覃,就跟着姓覃了,随后,他的母亲又添了几个弟弟,这个家庭就成了儿多母苦的家庭。
小时候,覃泽中家里很穷,因土地少,人口多,常是靠租种富人家的土地才能维持一家人生活。遇到天灾年成,一家人生活就难以维持,得要向富裕人家租借粮食才能拖过一年。
解放前,富余人家才能送子读书,多数穷人家的孩子都是不识字的命。覃泽中属于后者,属于没有读过书的人。
解放后,那些识字的人多半是富有人家的子弟,被打倒了,划成了地主、富农。只有不识字穷苦的人才能“当家作主”。才能当什么农户主席、造匪委员、民兵连长。打土豪,分财产,十分的兴奋、积极,整个运动好似雷雨交加一般。
解放来,官坝村的农会主席是覃科明,王美权是农委副主席,造匪委员是张世清,宣传委员是李银芳,民兵连长是张祖荣,杨甫权任村里的保管,一个村的组织机构还是比较齐全。那时候,覃泽中才十八九岁,他在村里还不能当什么做主的领导,只有当一般的干部,做一些跑腿的活。据说,当时一批被划成地主,要把家封了,不让地主居住。于是村里组织年轻的积极分子,到处封地主家的家门。就覃泽中一天功夫,来回跑了三十里路就去封了好几家地主的家门。到红房子封了李榜辉、李榜开的家,到文星封了胡占城的家,到高穴坡封了刘汉杰、刘汉荣的家。
覃泽中虽然不识字,一看就是个积极分子。村里需要这种人,需要这种既贫穷又积极的人。就因这样,覃泽中不久就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1952年便当上了团支部书记。那时候的团支部书记,是最活跃的分子,是村里最得力的人。在各种运动中,覃泽中都是一颗活跃的棋子,表现的是十分的完美,1958年就当上村委会副主任。到后来村改为大队,覃泽中还是副大队长,一直当着,换来换去,都没有换掉他。到1982年,土地包产到户,人民公社改为乡人民政府,大队改为村,覃泽中还当个几年副支书,直到1984年,因年龄的原因,乡里研究决定提拔一批年轻人在村里干事,免去一些老同志的职务,覃泽中才结束了一生的村干生涯。
覃泽中一直当的是副职,从未当过支书、大队长、村长,不是因为他不识字,不识字的当支书、大队长、村长的也有,是因为他口才不行,说话不响亮,不震慑人;说话条理不清,不吸引人。
覃泽中虽然不会说,但工作积极肯干。在工作中,也还善于见机行事。一些要带头干活的事他善于冲锋在前,上面的干部喜欢他。一些大是大非的事由主要领导裁决,不发任何言论,村里的同事不猜疑他。邻里间发生纠纷,不妄加评断,断不了就请支书、村长。老百姓不记恨他。他真正享受到了“当官要当副”的美差。
覃泽中是个积极分子,群众生产的带头人。他曾带领群众支援镇南修万担大坵,修过青坪水库。 曾在“农业学大寨”带领群众兴修不少水利工程,开垦许多梯田梯土。因为他是贫下中农,又是村干部,当年公社开办茶厂,抽调他到茶厂当厂长,专门对那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进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教那些知识青年搞农业生产。公社把覃泽中当做知识青年学习的活版本。就因为他工作积极肯干,公社在张家湾兴修水电站,又将覃泽中抽去做带头先锋,带领群众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覃泽中虽然不识字,但记性很好。作为村里干部不免要参加一些会议,参会的精神及任务他几乎听后不忘,有些记性不好的常常要找他重述一遍。他有一个惊人记忆,就是他一年在生产队干了多少天活,到区、乡开了几次会,在大队下了几次队,到头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有一个特殊的记法,就是采用符号记忆。在一个板壁上用火炭石画上圆圈,在圆圈上打上一点表示什么,画一竖表示什么,画出头是多少,不出头是多少,反正他有他记忆的妙招。有一次,区委书记陈佳美走到他家,看到板壁上画的一路路符号,忍俊不禁地说:“这不是一些外国文字吗?哪能看得懂呀!”
我曾经在村里干过几天事,那时覃泽中还没有退离。凡是村里开会发言,轮到他了,他一般不说什么建议性的话,就说:“行、行、行,就是那样吧。”或说:“没得哪样话说,赞成某某的意见。”我那时觉得这个人有点怪,一点看法也不谈,好屁也不说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这个人口里说不出,其实心里还有一套。
前两天,我借故去覃泽中家,看他当前是什么状况。看到他依旧是老干支书的形象,虽然老了许多,但精神矍铄,看不出年近九十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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