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清江纪行十四

四维广土

续上


2024.10.15

                         龙麟宫、土司城和女儿城

    从浑水河大桥到恩施市，坐车只用了大约一小时。到恩施后，我选了一个靠清江的酒店——金都大酒店。从9楼窗户看下去，清江就在眼下，两岸都有游步道。如果在恩施呆够了，我整装出发，楼下就是我的出发地。

    杨挺的祖籍在恩施，他对这儿比较了解，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聊了一会，他把恩施城可玩的地方发给了我。躺着休息了一会，大约下午1点半，我下楼去吃了一碗水饺，这是我这些天来吃得最可口的一顿了。从过了资丘，一直吃农家菜，弄得水平都不行，又咸又辣，又枯又燥。恩施不错，美食满街都是，可惜我的肚子装不下。

    随后，我滴滴打车去土司城。上车后，女司机很热心地问我是不是出来旅游的，她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不如先去龙麟宫，龙麟宫关门时间早些，再回来看土司城，然后去女儿城吃饭并逛逛，这样，城里的主要景点就看完了。我觉得她说得合理，就让她在我的手机上修改打车路线。龙麟宫在城郊，挺远的，车走了很长时间，我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多赚点路费，才给我这建议的。不过，车费并不多，只24元，看来，我是警惕得过头了。我今天将杨挺的微信作为拍照的对象，一拍即发，回房后，再转发给关心我行程的人。

    龙麟宫位于城西，是麒麟溪的源头。女司机在车上就介绍过，这一带的人吃的都是麒麟溪的水，从龙麟洞引出的。龙麟宫什么由来？编故事的人说，相传有龙潜于渊，宋朝的什么年间，有人见麒麟出洞，由此得名。这肯定是胡扯，当然，不胡扯点什么也没意思。恩施人有这方面的本事，也不知给相关领导们送了多少腊肉之类的东西，弄成了国家级三A级景区。不过，这景也不负盛名，洞内怪石林立，潭深水幽，冬暖夏凉，平均温度为20度，分上中下三层。刚进去，走的是一段水路，是用塑料浮箱镶嵌组成的，间或转一下弯，或弄个面积大点的平台，这主要是弄点变化。走在这些浮箱上，软软的很舒服。我见一个景点就拍一个照，至于什么龙凤呈祥，金蟾戏水等等，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都是旅游公司弄的噱头。当然，不弄点故事，也无趣，权当一回真的吧。我想，我们就是这样失去童趣的，什么都看穿了，自以为聪明，恰恰是这点，让我们对这个世界渐渐地厌倦了。人有时天真一点，傻一点好些，人不就活个乐趣吗？干吗跟生活过不去？我这样想着，还真来了些兴致，在灯光变幻的奇异景观中细细品味，有些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果一条小水蛇，在洞里慢慢长大了，长到了碗口粗，你就可以说是龙了。如果那个看见了蛇出洞的人能吹，添点油，加点醋，给蛇弄点胡须，再长出脚来，不就是龙了么？龙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为什么叫有人呢，你看，这就有了神秘感，尤其是宋朝的有人，你就无法考证了。看景，我是宁可信其有的。

    走完了水路，就上岸开始向上爬。台阶湿湿的，到处都有让人小心滑倒的电子投影字样。爬，一直往上爬，钟乳石有笋样的，鼓形的，有上下欲牵手而不得的。这些千万年一滴水一滴水带着碳酸钙形成的奇观，你如果不心生敬畏，说明你只见了景观的皮毛。人类以为自己了不起，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景前，我们只不过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如果这些钟乳石有生命，它们连看我们一眼的时间也没有吧？所谓江山如旧，人事已非，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我一路胡思乱想，很轻松就爬上了最高处，这儿有个钟乳石形成的狭缝，进去后，里面有一块不大的空地，这就是龙宫。然后，开始从另一条路下行，这应该是要返回了，转了一段后，一个人都看不见了。我疑心自己迷了路，有些地方似曾相识，我是不是在乱打转？尤其是在一段又上行的路上时，我的疑心更重了。正在我困惑时，听到有人叫我上来照像。我说照得太多了，不照。一个小伙子说，照一个，不要钱的，给我们点个赞就行。我冲着照像机竖了个大拇指，另一个小伙子按下快门，给了我一张纸条，说出门凭纸条可以取照片的。我顺着道路又开始下行，走了不远，回首一看，洞壁上有电子字幕：龙麟迷宫。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在迷宫中穿行。

    我拍了许多照，不停发给杨挺，可能有百张都说不定，也不知他厌否？不过他说他还不知道这个洞，什么时候回恩施，也来好好看看，我就释然了。出了洞口，有人在取照片，30元一张，做得挺精致的，照片镶嵌在有机玻璃中间，有站架，能摆在桌上的那种。我问，不是免费的吗？旁边交钱的人说，哪有免费的晚餐？我想，现在的技术实在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做到这样，也不简单。毕竟，我也没有自拍杆，拍一张也行。服务员笑笑，说道，不要也行的，这个小照片是免费的，可以带走。我问，那我的这个大照片呢？她说，这个照得很好，我们留着展示，有作用的。我连忙扫码交费，看了看夹在水晶玻璃中的我，还真不错，能把我这丑样照成这样，值了。

    我走到公路边滴滴打车，不一会，车就来了，也是20多元，车把我送到了土司城。土司是个什么玩意？我是完全不知道的。以前，我凭想像，以为土司是土家族做祭祀的人。经常听姜晶讲，某某是土司的格格，我也不甚了了。带着疑惑，我进了景区大门。

    沿着人流相反的方向，我走另一条路。这条路基本没什么人，按路标走，看到了一些水池，也看到了一些木结构的瓦房，这些是古建，不是现代人做的。我朝钟楼的指向走去，前面立了块牌子：正在施工，游客止步。我又返回，见有人从山上的台阶上走下来，才知道灌木掩隐的这条路是可以走的。我走上去，一路上了山顶，刚才我在下面看到有人在吊桥上走，就恐高，现在上来了，竟没了恐高的感觉。我走过去，见没什么东西，又走了回来，沿着台阶在山顶上转。在一个观景平台上，看到两个小伙子在抽烟，我笑着问，这儿能抽烟？小伙子们笑笑，邀我也来抽一支，我烟瘾也来了，不顾不能抽烟的要求，点上了。其实，我心里还是犯嘀咕的，这样做不好，给年轻人做的什么榜样？随后，我又掐灭了烟头，问小伙子们是哪里人？他们说是武汉的，出差来恩施，顺道进来游的。两个小伙子都是90后，做整体装饰的，他们做销售的，有见面熟的本领。他们说，我们国家很奇怪，不知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做到世界第一，他们问我，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毛主席就开始了吗？超英赶美，是不是这样？我笑着说，是的，不过，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相信能超英赶美，实在是差距太大了，我们这一辈人也没想到，竟然干得让美国都怕了，我们把事做完了，你们可以轻松点。他们说，轻松不了，太卷了，现在不把事做成世界第一，好像对不起人似的。我说，如果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这一辈人也可放心了。聊了一会，他们向我来的路上走去，我继续向前走，一直在山顶上走。走到最高点，这儿有个了望塔，做得像长城烽火台的样子。我爬上去照了像，开始下行，下到古建筑的楼群里。从上至下，从这间房穿进那间房，都是木结构的，板壁都呈现出暗黑色，房里也比较阴暗，走到中间，开始有了介绍。

    原来，这儿是田氏土司，“土”有本地意思，是土家人对自己的称谓，“司”即司政，大概是现在执政的意思，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土家人的政府。这儿覃姓、向姓、谭姓很多，为什么有田姓呢，而且，在改土归流前，田姓是土家人的上等姓，这是因为土家人“田”音同“墨”，“墨”在土家人语言中有首领和天王之意，由“墨”到“天”，再由“天”到“田”，这就是田姓的由来。田姓土司共传了十五代，历经了425年。到1733年，中央政府改土归流，才结束了相对独立的自治，各级官员开始由中央政府任命。

    我认识几个长阳田姓人，都比较优秀，不知是不是基因传承的缘故。了解了这些，以后遇到长阳田姓人，我可又有了胡吹乱侃的资本，在姜晶面前，也不显得太孤陋寡闻了。你看，人只要爱学习，什么事会弄不懂呢？你说说，我的尾巴是不是又翘起来了。

    所谓的恩施土司城，就是古代这一代田家的土围子。是这个家族办公和居住的地方，相当于紫禁城。不过，只能说相当，土家人的是不能称皇的，最多只能称王，可以算是王宫吧。家族大了，就有了家丁，有了武装，再与其他大大小小的豪强家族通过联姻什么的，就巩固了他的地位。田氏家族最兴旺的时候，统治的地域达7000多平方公里，是土家人的最高统治者。田氏其中一代，曾与吴三桂合作过，后不知何故，又反戈一击，就是对朋友肋上插刀，这当然对清廷有功，因此，这个土司首领还受到过康熙大帝的召见。

    土家人从武落钟离山发脉，历经了几千年，开枝散叶到湖北、湖南、四川、贵州、云南等地。恩施曾经是土家人的政治文化中心，这是不容质疑的。这儿的土家人文化传承正宗，原汁原味，所以，恩施的旅游业能兴旺起来，是有脉谱的。还有一点，恩施这名也有点意思，这一带一直就有个“施”字，先后叫过施州、庸州、清江郡、施南府，直到1729年，皇恩浩荡，恩赐地名为恩施县，恩施，也就是皇上施恩的意思吧。改革开放后，才叫恩施市，也是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首府地。

    大家有些厌烦了吧，我现炒现卖也累了。大家放松一下，我们去女儿城。这名一听，男同胞们是不是眼睛亮了？不过你不要望文生意，这并不是男人的天堂。但你的眼睛确实还是应该亮，这儿热闹，喜欢热闹不是人的天性吗？女儿城是现代修建的仿古建筑群，规模很大。大约6点半，天已暗下来，女儿城华灯齐放，入口处有一巨大的球形灯饰，闪光和变幻着色彩。此时，十三的月亮已有些圆了，升到了仿古建筑的翘檐上，给女儿城平添了一份浪漫。广场和各条街巷到处都是人，十一过了这么多天了，这儿仍有这么多游客。哦，瞧我这记性，龙麟宫和土司城也一样，游客都是满满的，只是听说没十一那么爆满。你知道恩施人的厉害了吧，哪像我们宜都，建得好好的市民活动中心，几乎就没什么外人来，我们的投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好了，不跑题了，说女儿城吧。我走进了小吃一条街，正好肚子有些饿了，但我不急，一样样看。我的食量就这一点，装不下这一条街，选什么装进我的肚里，也是个难题。走到街中心，抬头看挂着的电子条幅，黄色的，亮亮的，上有“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恰似人间惊鸿客，墨染星辰云水间”等雅致的，也有“女儿城幺妹多，就差一吻情哥哥”“世上有一种病，叫做我想抱抱你……”等俗气的。，层层叠叠，映入眼睑的都是混乱的词句，缤彩纷呈，乱花迷眼。文化餐我的食量还是有些的，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山吃海喝，从不注重精神生活。你看，我算个穷酸的文人吧，不怕你笑，穷酸本吾性，就这点傲的。不过，精神上东西毕竟不能填饱肚子。还是要来点实在的，我东吃一点，不合胃口，扔了，西吃一点，合胃口也只吃几口，我要尝遍女儿味，尽管差不多都是男人开的店。我全然忘记了还有“锄禾日当午”这回事，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的训条，也被抛向了九天。我也穷奢极欲一次，一次总行吧，不然一天到晚正正经经，太无趣了。

    走到一个巨大的场地上，到处都是人。音乐响起，是细腻的土家情歌：“你喝茶就喝茶，你咋这多话……”这歌我听过很多遍，但这次感觉到了细腻，你说怪不怪，特别是“话”的尾声婉转曲折，沁人心脾。广场上有许多土家打扮的男男女女在兜售系了红布的木棍，10元一个，拿了木棍的人，可以进入拦着的圈内，圈中堆着待燃的篝火堆柴。7点45分，舞台上出现了主持人，一男一女，都是纯粹的土家人打扮，很华丽，特别女孩，头上满是银饰，晃得人眼花。接着，就出来了一群这样的男男女女，载歌载舞，舞台上的灯光有的闪烁，有的旋转，变幻着红橙黄绿的色彩……接着，是拍卖今天点火把，点篝火的权力，从88元起步，最后是一个杭州的女人拔得了头筹，她激动得什么似的，不断给观众鞠躬，语无伦次地说了些什么，就点燃火把，走下舞台，点燃了篝火，音乐再次响起，土家儿女围着篝火跳起了摆手舞，圈内的人纷纷将手里的木棍扔向火堆，然后，就插入土家人的舞队中，也胡乱地摆手跳起来。节目达到了高潮，有人在散去，我也走了。

    我还惦记流水帐没写，到酒店，已是9点多了，我洗澡洗衣服，差不多10 点半了，打开电脑，坐着不知道写什么，只起了个头，就12点了，睡吧，明天再说，反正也不是领导交待的任务，别把自己弄得神经衰弱了。

     好不容易，我这些年才调整好。

      
                                                         未完待续

yuemans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