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之之 于 2025-8-14 16:21 编辑
海关楼的夜，对一个人生活来说，记忆犹新。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跟随着姐姐来到滨海城市湛江生活。全家大小租住海关楼四十多平方米的瓦房仓库。这里号称海关楼，其实除这间座落在庭院瓦房外，其它几幢二三层楼高的楼房破旧不堪。庭院方圆四周数千米没有树木，处处都是荒草丛生，显得十分冷落。 海关楼在人们的眼里，应该是雄伟壮观的象征。可是，这里为何如此没落呢？据说清末时期，法国殖民统治者侵占了这座滨海城市，并在这里建起几幢洋楼。法国殖民者败退后，民国当局摧毁了这些洋楼房，剩下这一片荒凉没人居住之地。对此，故称为海关楼。 海关楼的夜，漫漫漆黑，天上闪着星光与月光，浮动着暗香的夜……此时，除了一阵阵风，海关楼犹如西伯利亚一样寂默无声。此刻，唯有我们房子里露出一点微弱的灯光，但是，这也掩盖不住海关楼的阴暗凄凉。虽然是昏暗的灯光，可是，还是勉强的从砖瓦眼孔中奋力往外照射去，显出顽强的生命力。傍晚，我们没有睡意，在微弱的灯光下，我与姐姐就在大院小道上散步，谈谈着对未来生活的追求与期待……此时此刻，如果是从外高楼上往海关楼瞭望，我们的房子犹如一条失去方向的小船，十分艰难地在大海中挣扎着。入夜了，只剩下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静悄悄在海关楼空间中飞来飞去。一觉醒来，仅听到从海边吹来风声，与偶然听到一二声狗的狂叫声。可是一刹那间，四周又陷入平静。 春天的夜，我们坐在门口，听着外面传来的汽车啦叭声； 夏天的夜，我们坐在门口，渴望着大海边吹来的风； 秋天的夜，我们坐在门口，看着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 冬天的夜，我们就躲在房子里，听着那刮得呼呼响的西北风； 父亲去世后，姐姐就成为全家人的希望。她靠着自己微薄的工资维持着全家人生活。她早出晚归，理内又理外。她坚强沉着，闪亮的眼眸不时流露出智慧的光芒。在这一条小船上，她是撑舵人。在迷茫中，她带着我们寻找登陆。她那明朗的声音，我们纵然仰卧在简陋的床上，也能从房子中那口开向北边的小木窗去聆听黎明的呢喃；她的无言，与从无言中流露出来的殷切，在我们心里，明白了自己在跨出社会后，所能跃进的姿态与红尘之中，所选择人生的前进方向。 姐姐的智慧，使我们顿悟到将自己如何充实、如何饱满自己的诀窍，使贫穷变成逃亡的恶客。虽然目前处于艰辛的日子，可是，这艰辛日子也使我们从无知渐渐转对事理的分明，以及对生活秉承的态度。 海关楼的夜是恐怖的。它使我们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恐怖不等于退缩。这种艰辛环境更加磨练人的生活意志，支撑起我们追求美丽的信念。恐怖不代表生活已死，沉默不代表没生机。 恐怖与信念，伴随我们度过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在姐姐的努力下，终于分到一套六十多平方单位旧宿舍。尽管是二手宿舍，我们也感到格外的高兴，象征着结束了那孤独寂寞艰难的日子。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海关楼大地上，已建成了一个上千人居住的海关楼社区与农贸市场。如今，一座座漂亮的五层高的楼房，每当夜幕降临，灯光耀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往日，姐弟俩在微弱的灯光小道上散步的情景，如今已成为人生的记忆；那一闪一闪萤火虫消失去了，它带走了海关楼那黑暗恐怖之夜，使海关楼的夜变得格外美丽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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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14 16: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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