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寨江路有一年暑假被邀请去过,观其寨形寨貌很是严谨,再看苗叔苗婶的样貌和装束以及不大与汉族人通婚的特点,江路不得不怀疑他们是苗族人的后裔。很不幸就在高二下学期苗玮玮家生了大变故,父亲一个不经心沿炕沿踮脚去吊在半空的馍笼子,一脚踏歪摔了下来,不巧太阳穴鎚到炕沿上,马上昏死过去,也流了很多血,医治无效就撒手人寰。作为老大的苗玮玮就要马上担负起家里的重担了,在矿山做仓管,在石渣厂做会计得到了锻炼,最后接管承包了村石渣厂走上了康庄大道。如今固定资产少说也有三百万之资。江路感喟的是中国农民的那份不服输的倔强劲儿,他们可以吃老天下雨流下池塘水,牛也饮人也用,一年洗不了几回澡。但他们供孩子上学,学会做事情不低头服输。他们也懂得拉帮结伙,听说他也搞了个八拜结交,都是农村出身的上进青年。真的不是当年的文弱书生,社会上的磨练已经塑造出一个有气魄有健硕身材的民营小业主。跑贷款,跑各种手续,吃饭送礼联络感情,为不省心的儿子操够了心。 另外要重点介绍的是母亲那边的亲戚介绍的外甥女,名叫安燕。到家里来的时候都算大姑娘了,可害羞了,跟江路母亲学裁缝,不习惯这边的语言,又不敢多问,学了一个礼拜还是啥也没进展,遭母亲一顿说,委屈的直哭。她们来自渭北,过去是因为这边要修三门峡大坝造成滞洪区面积扩大,被迫迁移到了渭北,而那里的条件就太不是人呆的地方,没水就旱死个人。大姑娘常年也难得洗个澡,好妹子也年年冬天皴着脸,与临县的人就没法比,见识啊,想法啊都有很大的距离。女娃到这里就是找婆家的,在妈这边就过不去。就说她最起码有个本事,到了男方家也硬气。通过父亲的联系先到了铁路系统办的鸡娃厂当一名工人,后边说了亲定了亲生了娃稳了心,就利用手艺和别人搭伴办了缝纫班。那时的农村女娃初中毕业的都在学剪发、裁剪或者给食堂、宾馆做服务生,男生一般要么自己干,卖小吃,要么学烹饪、学修车、学家电维修、学开挖掘机等。真不幸啊,燕姐连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娃,啥药都吃了也不顶事。叫母亲说是两个人要是有了真感情,那就容易受孕成男娃的。不敢咋样说,燕姐后来做生意做的都成了生意经,变化之大令人啧啧称赞啊。老公也是笨里有心眼,不敢小觑啊。 在三十年前的苦逼年代,户籍制是很严格的。农村人按工分出工算粮食,你咋敢跑外边寻口饭吃,到了外边治保联防的形势,你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大队介绍信就会被行政拘留的,关你个十天八天派人通知家人领你,还是要罚款至少羞臊你家人的。城市人也很局促而无为的,口粮是定量的,亲戚朋友也是如此。故而很少走动,各地粮票是各地的,全国通用的粮票是有限人使用得起的。因为过于膨胀式发展搞毁了农业建设和粮食上交过多损伤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到了城镇分流的时期,农村人对城镇人是没有好感的。但明显的国家政府没有能力承担大量城市居民的基本消费,对年轻有把力气的中学生还是可以“海阔天空大有作为”忽悠一番,直接弄到大西北荒野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78年改革的目的就是联产承包打破大锅饭的弊端,提高了种粮农民的积极性,更主要的是物资交流被允许,个体经营被允许。大量的富余劳动力可以进城打工,不在乎你的户籍甚至学历也不做硬性要求,工人下海农民工进城,整个中国再一次充满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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