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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
岳父大人也是一脸的兴奋,孩子般地抓着强勇的手,抖了又抖。
“怎么,你们俩没把娃儿给我带回来啊?我不是在电话里交待过了么?”岳母松开颜之夏的手后,看了又看,笑着责怪道。
“强劲她已经念高中了,住着校呢。这次回来,我们也没通知她,免得她的心也跟着飞过来了,这样会影响学习的哟。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得高考呢。”颜之夏兴许是刚才太激动了,居然挂着泪花,听老母这么一问,忙不迭地抹着眼泪,笑着急急地答应。
“岳父大人,你们大家也许很难想象,我第一次到成都来您的爱慕公司就是这儿彷徨无助得要命的。当时的情况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的:手机丢了,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留下,习惯了把联系方式都记在手机的我什么联系方式也没记住。当时真是有点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一步啊!哟,好象这事我之前有跟董事长有说过的嘛。嘿嘿,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真的有点忘记了。”强勇笑着摇头,自嘲不已。
“哎,我说还是老天有眼啊!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强勇,那次也亏得你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坚持了一下,要不然到现在也许你还没机会来与我们俩个老家伙相认呢!哈哈哈。”岳母边示意大家往外走,边笑着调侃。
“咋的啦,临了还叫董事长啊?早该改口了吧?”颜之夏“不满”地白了强勇一眼。
“啊哟,不好意思,叫错了叫错了。哎,之前在成都爱慕公司那阵子一直都这样叫的,叫顺口了叫习惯了,现在一下子说改还没能改利索呢。”强勇笑着回应了一句。
“称呼嘛,有啥子所谓的?怎么顺口还就怎么喊吧。强勇,你按原来的习惯喊我董事长也行,按现在的习惯喊丈老头也行,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两个称呼都是一个样的,我跟你这个女婿计较个啥子吗?”颜董事长呵呵一笑,脑瓜灵泛“从善如流”。
“娃儿,我们的车子在前边。”颜夫人边走边冲着宝贝女儿之夏用手向前面一指。
一家人很快就上了车,瞬间就消失在机场高速的尽头。
这一路上,可能也只有强勇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就是一直与岳父大人“形影不离”的“颜司机”颜强,也就是自己的老婆的哥哥,始终没有现身。
而关于这一点,因为作为从小就不怎么呆在一起的妹妹颜之夏而言,倒是对一路过来一直就没有亲眼目睹过自己的亲哥哥开车的情形有什么不妥,因为一家人早已习惯了长期“东躲西藏”“形影单只”的“分居”生活,或者哥哥在家正做着一桌子饭菜等着大家回来一起吃也不一定呢。所以对于哥哥今天没有露面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一回家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颜之夏心里是这么想的,毕竟与哥哥的感情还是最深的,所以当颜之夏兴奋地推开阔别多年的家门,内心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但她第一时间要找的却是从小处处护着自己、让着自己的哥哥。按道理就算哥哥在家张罗着一切,这会儿再怎么也会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跳出来给自己这个多少年没见过面的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啊!
一切并没有按颜之夏设想的那样跳出来一个欢蹦乱跳的哥哥来!颜之夏十分失望,边左顾右盼找寻哥哥,边纳闷着:难道调皮的哥哥要跟自己躲个迷藏?
颜之夏正待找寻之际,突然抬眼看到了大大的客厅最里面有一副大大的黑白照片挂在客厅正位中间,两边还香雾缭绕着。
啊?那样子挂着照片可是亡人才会有的哟。
颜之夏凑近一看,黑白照片分明就是哥哥本人的嘛!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等等妹妹我一回呀?!呜呜呜。。。”“明知故问”,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跟着唰唰地往下流。
跟在后面的颜青真和老伴俩可能是早已经经历过老来失子的痛苦,也可能是眼泪可能早就哭干了吧,所以他(她)们俩并没有回答女儿撕心裂肺的呼唤,而是神色凝重地走过来,默默地点起了根火,举过头顶,念念有词,然后插在娃儿颜强照片前的香炉里。
看到年迈的老汉、老母心情如此地沉重,颜之夏一切都明白了,也不忍追问他(她)们俩了。她知道,老汉老母肯定比自己更痛苦啊,这个时候再逼问他(她)们俩事实的真相,无异于再在他(她)们俩的伤口上撒盐啊。
老来丧子,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切肤之痛啊?!
颜之夏停住了叫唤,转而“含悲忍泪”地也跟着老汉老母在哥哥的照片前磕头跪拜。
“娃儿,你知道你哥哥颜强是怎么去吗?”等颜之夏行完礼,颜青真才悠悠地说:
“都怪那可恶的小胡子一帮人!他们可能知道自己快要完蛋了,撤走之前硬是要在我们爱慕公司胡作非为啊!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恶劣?我都被小胡子本人多次嚣张地掏枪来威胁着呢!实在太可恶了,他们这是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啊!你不晓得啊,当时,可能也是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吧,我们一家哪里晓得这些?我记得有一天下午,天快黑了,从公司的侧门冲出来一个我从来没见过面的中年人,他恶狠狠地拿着枪指着你老汉我的脑壳。我当时万念俱灰,心想大不了一个死嘛!所以眼一闭并不打算跟他废话。中年男子看到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么大岁数也捞不到什么便宜,显得也很无奈,然后一摆头一收枪,示意跟着来的几个黄毛开始在我们公司翻箱倒柜搜值钱的东西。一帮黄毛一会儿功夫把好好的办公室翻的稀烂!他们哪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呢?!我们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我们早就把值钱的东西包括银行卡、现金什么的转移了。可能是没搜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伙疯子气极败坏,又逼着我们父子俩回家里去搜!他们哪里能搜到什么东西啊?!我屋头从来就不放多少现金的,所以带头的中年男人恼羞成怒地抬手就对着我开了一枪。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哥哥年轻,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推开我,结果子弹就不偏不倚射中了他。哎!你哥哥他可是为你老汉挡了一颗子弹才走的啊!这本来要走的是你老汉我啊!真是冤孽啊!”
颜青真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懊恼不已地敲打着桌子,脸上却禁不住老泪纵横了。
颜之夏闻此惨讯,紧紧地趴在老妈的肩头上失声地痛哭起来。
这可是虽然与自己聚少离多但小时候一直跟自己玩在一块,长大后总是充当自己的“保护伞”的哥哥,就这么没了!这让作为妹妹的颜之夏情何以堪?!
一家人顿时都陷入了沉痛的悲哀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老母率先从悲哀中解脱出来。她平静地拉起一向就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的女儿之夏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母女俩进了房间,颜青真也“不甘人后”,转过脸朝着强勇就开始问起之前娃儿之夏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的“问题”来:
“哎,一切都是命啊,强勇,人生有时候真没什么来头啊!反复无常得很啊!就听听你吧,我可是听说你十年前还曾在你老汉的公司上过班?啷个就彼此认不倒啊?”
“董事长,这事说奇怪也不奇怪。我几岁的时候,我老爸就因为受到单位领导的排挤被迫离家出走。因为他一去十沓无音信,单位就宣布他‘失踪’了。而我小时候的名字本来是叫强向东的,后面上学报名才改的强勇。所以我第一次去天明厂上班时,名字跟以前的不一样,而且我长大后跟小时也变化比较大。再加上我老爸到广东这么多年,居然说一口地道的广东话,所以他不认得我,我也压根没想到他居然就是我的老爸!”强勇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理出来自己与老爸擦肩而过却形同陌路的原委。这样说出来,自己对老爸曾经的忽略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你老汉哪就一直没回去找过你们啊?你说的没错,你长大了,人变样了走形了,名字也改了,他一下子认不出你来也情有可原的,但他怎么也不可能连亲家母也认不倒吧?你们的情况跟我们还不一样,我们可是明知彼此都在,却因为外在的力量不能去相认啊!而你们那可是一落眼就认得到的哟!也搞的这么曲折。”强勇的话,看似十分地在理,但仍未打消岳父颜青真的“顾虑重重”。
强勇一听岳父大人的话,更加吃惊不小。
别看岳父大人快年过七旬,头脑仍然灵光着呢。强勇庆幸的是,好在这事自己的老妈见到老爸后当着自己的面问过一回,要不然自己这个当事人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呢。想到这,不禁抬起头望着和蔼可亲的岳父大人,呵呵一笑道:
“董事长想的就是深入细致啊!听我老妈讲,我老爸说他中间还真的回到滨江回去找了我们的。但是事不凑巧,我老妈那天刚好带着我出去了,碰到隔壁的王婶那几天心情也不好,所以我老爸找到我家后看到门没开,就顺嘴问了王婶。结果心不在焉的王婶就随口说了一句气话:不晓得,嫁人了!她不看下问她的人是谁,结果我老爸一气之下掉头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二十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啊。”
“强勇,原来是这样的啊,我就说你老汉不会是那样的人啊,我都认识他十多年了呢。另外,在家里你就别喊我董事长了,跟之夏一起喊我老汉也可以,老爸也行,这样大家都自然点。强勇,我听你刚才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象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啊!之前之夏可能她自己也没怎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就跟我们说了个半眼的。这么多天,我一直放在心上的,总想找个机会当面问问清楚。这下好了,我们大家今晚可要睡个安稳觉了,哈哈哈。”颜青真见“压”在心头的疑问瞬间化为乌有,大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主要的“心节”打开了,细微末节的东西还是“层出不穷”的。所以一家人久别重逢的,似有说不完的真心话,问不完的老问题,来来回回,兴致勃勃。
都说:女儿是老妈的小棉袱。
阔别的颜之夏更是直接钻进老妈的被鼓套里“大摆龙门阵”。
强勇跟颜董事长聊了没多久,就也钻回之前颜之夏做女儿时睡的房间里等着她。但是在整整等了两个多小时,也就是差不多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颜之夏才从老母的房间笑咪咪地走了出来。
强勇很好奇她们俩都谈了什么,忙笑着问老婆道:
“还是自己的亲妈好哇!一到一堆就有说不完的话啊。我就想知道,你们母女俩哪有这么多话说啊?几个小时过去了,嘴巴说得累不累的嘛?”
“你说呢?多少年了,都是两边的事,我们俩串着讲、连着听。我们这边主要还是哥哥以前在德国留学的事,还有我得病动手术的事。你们那边不就是你跟你老爸的离奇的故事啊?不过,好像有些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胡乱说了一通。”颜之夏笑着回应。
“什么你们这边我们这边的,一回四川就分得这么清楚了?你老汉刚才也问我这些事呢。我基本上都具实相告了,一会儿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他(她)俩在一起谈论的时候,我估计你这个小棉袄可就要‘原形毕露’了。谁叫你有些不知道的就乱说一气?哈哈哈,这可不能怪我的啊。”强勇先是嗔怪着老婆,然后又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来。
“还不怪你?这么大的事,从来就不给我吹吹风的,害得我十多年没回来,一回来就在我老汉老母面前丢这么大的丑。强勇呀,这不是光丢我颜之夏的丑呀,说来说去还不是丢了你强勇的丑啊!”颜之夏一听,又孩子般地边说边向老公抡起粉拳来。
这一晚,一家人彻底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逸,所以都睡得很沉、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从不睡懒觉的颜董事长就领着强勇来到了爱慕公司。
重新踏进这个自己曾经倾注了大量心血的爱慕公司,强勇的心马上跳得飞快,就像见到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说不出的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爱慕公司,我强勇又回来了!强勇在心里轻轻地呐喊着。
爱慕公司的许多从前熟识的同事们纷纷跑过来,惊奇而又热烈地跟强勇打着招呼。
强勇自然少不了和热情的同事们相互一番寒暄,但并没有立即正面给出大家想要的诸如为什么离开爱慕这么久才回来啊、与爱慕公司的颜董事长什么关系啊、等等比较“隐私”的话题答案,而是借口颜董事长找自己有事便朝着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岳父大人颜董事长的方向走过去。
一会儿工夫,俩人一前一后地就噌噌地上楼到来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颜董事长就一边招呼着强勇坐下,一边动作熟练地泡起功夫茶来。
强勇有点不好意思被董事长兼岳父大人还有这么大年纪的长辈招待,却因为不懂怎么泡茶而也只好在一旁微笑着“袖手旁观”。
颜董事长很快就将一杯泡好的功夫茶端到强勇的面前,边示意喝茶边笑着说道:
“强勇,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在你老汉的天明集团任职了,肯定也是他钦定的接班人了。我这儿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之夏他哥哥突然走了,一下子打乱了我的接班计划。你知道了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这份人,跟你老汉一样,在这方面也是传统的老观念,思想还没有先进到直接找个职业经理就当甩手掌柜的地步。之夏嘛,毕竟只是个女孩子,身体又不好,我自己的娃儿我知道,能力也有限,这一点我们为人父母的看得比谁都清楚啊,所以接班的人选我们就没有去考虑她了。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还就只有你了。要是你能够分身就好了,我这个爱慕公司就可以放手交到你手上去了,呵呵。”
没想到,颜董事长在办公室时说的头一句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烦心事”。
突如其来的似好非好的消息,让强勇一时不知如何接招,只能借着傻傻地喝功夫茶的空档,想着自己的心思:
哎!虽说自己对爱慕公司感情很深,自己之前在这里付出了不少心血,爱慕公司的上上下下对自己的能力基本上是广泛认可的。要接手爱慕公司上手也会很快,但毕竟自己离开爱慕公司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天明集团,这就好像一个人男人已经与一个女人确定了恋爱关系,那么他就只能按照“婚姻法”的要求,“从一而终”了。如果自己不趁早亮出自己的态度,恐怕会“耽误”了爱慕公司的接班人大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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