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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罹患脑血栓,住院治疗,他放学后,去探视。
坐在二叔的床头上,他感到满身的不自在,相邻的一名看不出多大年龄的女病人,一眼一眼的看他。他告别二叔和二婶,就要走出病房了,回一下头,女病人目光炯炯的对视他。
刚出了住院部大楼,一名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叫住他。“年轻人,有事吗?”
“有点事!但不好说。”小伙子挺忸怩的,有点脸红。
他们离开人流,走到一廊紫藤萝下。
“啥事?说吧。”
“叔,有点张不开口。”
多大的事,人命关天吗?”他笑了。
年轻人也笑了,“没有!我妈说,认识你。”
“认识我?是我刚才去的病房,那个老看我的女病人吗?”
“是啊,我妈说,想要你的电话号码。”
“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她是谁呀!”
“帮帮我妈吧,她癌症晚期!”他没有再说什么,就告诉了电话号码。
下了课,他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打开了手机微信。通信录里提示有新的朋友,一名叫“杏花”人,在申请里留言:你曾经送给我一枝红杏花,你还记得吗?
真有这回事,可是已经泛黄了,多少年了。
那是第一年工作的春天。碧绿的小青年,骑着刚买来的“金狮”自行车,穿着新西服,打着领带,车把上别着从老家院子里杏树上,折下来的两枝怒放的红杏花。才骑出村庄,四个女孩子从后边跟了上来,“嘻嘻哈哈”的向他讨要杏花。他有点紧张,就加力猛蹬自行车。一口气骑出去十来里地,终于落下了女孩子们一段距离。
女孩子们放慢了速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尖声大喊:“小哥哥,你要不给俺杏花,俺就下路了。”他犹豫了,还是骑回去,送给她们一枝。那三个较矮的女孩,只是背着脸,“吃吃”的笑,偶尔偷窥他一下;那个高挑的女孩落落大方,含笑看着他,接过来花枝说:“俺们四个,哪能分得过来!你把那一枝,也送给俺们吧。”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断然拒绝了:“不行,有人要了,我不能失信!”
点了“添加”后,他给她发信息:“你是当年那位高挑的女孩吗?”
“是啊。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当时,咱们多年轻啊!”
“你把那一枝,送给你的女朋友了吗?你娶了她吗?”
“不是折给女朋友的,我答应了,我的学生,我不能在几十名学生面前失信的!”
“真的吗?真不好意思。”
“哪里话!我回到教室一说,学生们‘嗷嗷’尖叫起来,还问你们漂亮吗?”
“你怎么说的?”
“我说,那个高挑的女孩,最漂亮!”
……
良久,我接到她发来的信息:“叔,我是她儿子,我妈妈刚才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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