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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最后一筐石子,瑞堂望了眼高如小丘的石堆,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笑了笑,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惬意地抽了起来。
烟雾,只在瑞堂的脑袋周围缭绕。
放眼望去,仿如一尊传世佳作。
西边的天际,正有一抹残红。残红落下,染红了一河的清水。
这时,陆续有人从船上走下,爬上堤岸。经过瑞堂身边时,还不忘提醒一句,收工了。
瑞堂笑笑,以示作答。
人们不再出言,只是各自收拾着自己的物品,骑上车子,回家去了。
一天的忙碌,至此结束了。
望着那潺潺的流水,瑞堂一时竟发起呆来。
这是一家材料售卖场。
瑞堂来这里上班,已半个多月了。
瑞堂的家,本不在这里,在那遥远的小乡村。家中种了二十多亩,一年下来,收入倒也可观。可随着政策的开放,塆子里出外打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年底回家,各自叙说着外面的新鲜。瑞堂听了,甚为眼馋眼热,晚上回家,告知老婆,老婆也是一脸的羡慕。开春,瑞堂也随着塆子里的人一道出来了。最后,来到这里,每天干着挑肩磨担的事情。好在本是出力之人,这些活路,倒也难不倒瑞堂,刚开始,瑞堂也觉新鲜。每晚吃过夜饭,闲来无事,伙同工友溜达。看高楼大厦,看车水马龙,看人来人往,看得瑞堂满眼放光,嘴唇大张,夜深躺在床上,耳中却只留嗡嗡声。可时间一长,瑞堂又开始牵挂起家了。直至凌晨,尽是胡言乱语。瑞堂起床,只觉头晕脑胀,却已记不得都说了些什么。
瑞堂不记得,瑞堂临床的工友们却记得,都学了瑞堂说话的腔调,调笑着瑞堂。
瑞堂也不计较,只是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丢下手中的烟头,挑起箩筐,瑞堂走去了工棚,心中的那个决定,也更坚强了。
夜读
端起那盏自制的灯,明光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床上的妻子,已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来到堂屋,放下油灯,明光渐渐坐了下来,扫了眼桌面,明光鼓起腮帮子,轻轻吹出一口气,桌面上的灰尘,也在这吹拂中纷纷逃窜。又扫了眼桌面,明光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从裤兜里抽出一本书,眯缝起双眼,默默地读了起来。
时间,也在这阅读中,渐渐流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房中传出“哗哗”声。昏黄的灯光,只显出那道模糊的身影。“哗哗”声停止,另一道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明天,不出工了?
明光一惊,正准备去翻书页的手,又颤抖了一下,书,也差一点滑落了下去。稳了下心神,明光车过头,看着房门边的妻子,咧开大嘴,嘿嘿笑个不停。
妻子却不买账,依然没好气地道,家中就这点油了,明天,伢们做作业怎么搞?
明光收敛起笑,打了个哈欠,回答道,跟权叔说好了,放一瓶柴油回来。
妻子一听,这才收敛住了一腔的怨气,却还是不满地瞪了一眼,边转过身子,边嘀咕道,个种田的人,读个么书嘚,有个么用嘚?
听到这话,明光摇一摇头,转过头来,心中暗道,妇人之见!
翻开书页,又去观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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