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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外七首）
文/杨祥军
谁家的一块地
谁种的红薯高粱
用树枝刮开黄土，细心挖
挖出拇指粗的红薯，再用黄土埋好
秋阳燥热，冬天还远
让它再生长一段日子
那几株高粱都低着头，憋红了脸
你在高粱下，想心事
陌生人
进村的土路变成水泥路
上山的路还是老样子
池塘水浅，丢一块石头，野鱼乱窜
秋风轻柔，芭茅花絮，四处飞舞
喜鹊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喳喳乱叫
黄狗盯着我看，绕道走开
迎面来的三叔，半天想不起我的名字
挑担子的大嫂，像我以前认识的某人
拉拉渡
我走进沈从文的边城
在茶峒拉拉渡认识一个女人
她不是那个翠翠
不是我要寻找的她
阴雨绵绵天
远山在远处暗喻什么
她请我喝苗家米酒
唱一首苗族山歌
我醉得一塌糊涂
任由她把我从此岸渡到彼岸
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啊
把她当成了那个她
弱台风
我不关心树会不会摇动
秋天了，有些叶子该落
成熟的种子都已收藏
剩下的失望随他去
我不关心要不要关窗
带咸味的海风，带来远方消息
我会倾耳听
慢慢品尝它留下的雨
我只关心你
夕阳下彳亍的身姿
长路还长，我却不能相伴
弱弱的风，对于你也是一场风暴
馈赠
看，海湾是我的
漫长的海岸线是我的
大片江山是我的
如果你愿意
我送给你
海面上的潾潾波送给你
那是我写的情诗
轻轻朗诵，涛声飞越天空
浮云停下脚步
有时感动流下眼泪
海边的白沙滩送给你
有月亮的晚上，或者晨曦中
你牵着小狗
慢慢徜徉
一边是碧海，一边是青山
整个江山都送给你
陪你慢慢变老
悲伤着你的悲伤
快乐着你的快乐
你思念故人，他们也会安静下来
我把我送给你
其实有小小私心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
只有你能收留我
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添油
半小时内，父亲数次起身
说去添油，被我们制止
后来他急了，直接发火：
再不添油，灯就灭了！
以前老屋用桐油灯
每天添油是他必做的事
用上电灯多少年了
还添什么油？
我们瞬间沉默不语
是啊，不添油，灯就灭了
时间速写
老白，景区门口画素描为生
粗狂汉子，双手却灵巧
寥寥数笔，人像跃然纸上
我让他画我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他愣了一下，在一张白纸上
飞快勾画
风度翩翩的青年，是我吗？
添加几根线条，颓废的中年人
再画上皱纹、白发。眼睛浑浊
时间在笔下飞逝
苍白的日子
无处留痕
一面镜子
神奇的镜子，摆在大楼入口
与体温测控仪并列
凡停步测体温者
都能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形象
镜子的神奇处在于
高挑者变矮，肥胖者变瘦
貌美者变丑
被称为丑小鸭的则变得楚楚动人
于是大楼入口处呈现奇怪一幕：
道貌岸然者匆匆而过
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搔首弄姿的
都是大楼里最底层的人
202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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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8 09: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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