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抬走的故事

月光光

棺木抬走的故事
文字\月光光

每一次远行，都是她收拾的行李
几十年来都是这样，从不例外

钞票，身份证，牙刷毛巾，换洗的衣服
她总是那么细心，从没遗漏

他在旁边看着，从不吱声
一丝柔情又有一丝酸楚和不忍，心底泛滥

人生总是不断行走，有时近有时远
踏着欢乐或伤感的脚步，来来回回

尽管有时他走的有点久远，有点迷迷糊糊
但她总是耐心等他归来，她知道他会回来

但是终有一天，走了就回不来了
由八仙肩膀抬着走，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现在，就到了这样的时刻
她的动作不再那么利落，有点丢三落四

她机械地抹着墙上的像片，一遍又一遍
他躺着，不能感受此刻别离的温馨和痛苦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远行的人再也回不来，她不用再悬着心去等

从前种种的荣耀和伤痛，已经成为历史
而历史犹如灰烬，灰烬没有感觉

她随人群，人群随旌旗，缓缓前行
喇叭，笛子，锣鼓，偶尔哀鸣

在自己的麻木中，在别人的哭声里
棺木抬走的，是他也是她，一生的故事

二零一七年九月二日于河唇

yuemanshan

月光光

同题诗：
棺木抬走的是故事
文字\月光光
 
喇叭的声音陡然落下，忽然
又响起。让人猝不及防

嘀嘀哒哒的声音，是一个暗号
悠长或短促，又或是高昂和低沉
只有祭司才能诠释它的意义

这一刻，祭司的口中
念念有词，宣布着喇叭的旨意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一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跪着的人群依令而行，机械而麻木
唯恐落于人后或者早于人前

其实，他们的心里清楚
无论是悲伤，又或者是欢喜
躺在厅堂中央的人，并不知情

而多年以后
坟上的草，枯枯荣荣
墙上的照片，斑斑点点
但人们已经不以为意

现在，祭司念着的一串串的名字
他和他们，终将逐渐模糊

当嘀嘀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
八仙抬起棺木，没有回头
一切到此为止
被棺木抬走的是肉体，还有故事

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五日于东江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