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下乡青年 于 2024-5-23 22:31 编辑
海参崴的一角
我所入住的宾馆,称为窗户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玻璃镶嵌在标有中国产地的塑钢窗框上,上端有两个用以换气的小窗户,都档着纱网以防止蚊虫飞进屋内。窗外便是柏油马路。旅馆墙外一米的地方竖着有膝盖高的小墙,就算是马路牙子了。马路的对面是几米宽的长满杂草的野地,我想那是自然绿化带――与荒野中的杂草并无二至,断言是无人管理的。野地左面尽头有一棵枫树直指云霄,我以前见过的枫树没有这样高。时至盛夏,倘是深秋定是红然夺目了。旁边的几株白桦树簇拥着枫树竞相比高。枫树的左边是绿化带的尽头,那是通往山坡的小道,小道向上延伸的右侧是小山的斜坡,堆满了建筑垃圾、旧的水泥构件、废钢铁、废弃的私家车库的铁皮小房子……。斜坡的上面也就是小山的顶上是几栋火柴盒式的住宅楼,小道直通到那里。 金灿灿的阳光被绿树的叶子反射的斑斑驳驳。轻风徐来,树叶微动,是绿的轻波映辉着金的阳光,没有任何运动物体打破眼前的静谧。 我痴情于眼前的静谧,这是我从前未体验到的静谧,尤其是在这繁华的都市,居然能出现这片近于原始的静谧,委实令我于举目所及油然而生对自然和原始的贴切感。 这便是俄罗斯远东重镇――我们称为海参崴市的市区一角,由于实行夏时制,太阳高悬于空中,已是入息的时间了。 但是眼前这原始的静谧还是被打破了。 一位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走过来,她金色的长发、白皙皙的脸颊、颀长的身躯。那婴儿车的设计比我国同类车要大一些,推起来方便省力,坚固耐用。她满脸浅笑,不时地对车中的婴儿说着什么,不时地弯下腰动一动她的宝贝。我断定那婴儿不会说话,但我又断定婴儿是懂得母亲和他交流的语言,不然那母亲的脸庞何以充满了快乐、慈祥和幸福感呢。 一对夫妻牵着他们的爱犬走过来,步履漫漫而悠闲。他们一定是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丈夫弯腰解下栓狗的绳子,狗儿自行向前跑去。对着前面走过来的年轻女子轻轻地吠了两声。是打招呼呢,还是表示它的存在,女子略有惊异状。主人将狗儿唤至跟前用手指在狗的脑门上弹了几弹,并说着什么,狗儿羞涩地将脸贴在路面上,一副极温顺的样子。在这里我还见到过中国特有的犬种:北京狗和沙皮犬。 从山坡的小道上忽地一闪滑过一个倩影,迅即左拐从我的窗前飞过。是一个骑着中型变速自行车的少年。即尔转回,骑速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几乎要停下来。此时他两手将自行车把一提前轮随之提了起来,只后轮着地向前行进着,像一匹扬起前蹄的战马,快要失去平衡时,他用一只脚点地,车子就不倒下去。如此这般地就像杂技演员一样。具有挑战精神的是驾自行车越障碍。靠近路边一米远的地方有一块高约一尺、上平面宽五寸、长一米的水泥条。行进中的自行车他一提车把就上去了,后轮跟着也上去了。前轮下去后轮也跟着下去。成功率在80%以上。自行车在这里是娱乐工具而不是交通工具。 听人说俄国的年青人颇有一些颓废的心里。他们剃着光头,游移街市,稍有不顺就挑起事端,扰乱治安。从斜坡下来有七、八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青男女,多数着牛仔装,没有光头,我判断他们不是颓废派。经过我的窗前时其中一个发出一种分明是要引起我注意的声音,我友好地摆了摆手。另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对我瞪圆了双眼怒目而视,两个嘴角急速向耳边奔去,鼻子两边的凹印形成了一个汉字“八”,但从裂开的嘴角后面呲出的却不是獠牙。这可能是俄罗斯人特有的鬼脸吧。他顺势将能使他吞云吐雾的烟屁股,很熟练地用食指和拇指夹住射向我的窗户。这可能是俄罗斯人特有的友好表示吧。 两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窗外用以做马路牙子的小墙上,向我的窗户里张望,由于那块大玻璃反光的作用好容易地“捕捉”到我。于是其中稍大一点的有着栗色头发的女孩跨前一步,凑近玻璃向我说着什么,一切不懂了。两个女孩走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矮个子脸贴在玻璃上,额头被玻璃挤成了近似鸟蛋的椭圆形平面,高高的鼻尖让玻璃削成了圆圈。一张中国产口香糖的黄色的包装纸挡着嘴贴在玻璃上,这是向我们索取口香糖。真是聪明的女孩。只剩下一小包了。恰好右上方的纱网上有个小洞,口香糖从小女孩的手里滑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直起腰时顺势向上一纵跳将起来,像一张压弯的弓从弯曲弹向直立,两只脚还没有落地,栗色的头发因身体的坠落还在空中起舞就向我摆手致谢,在“兹巴细巴”(谢谢)声中,跳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年青的爸爸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我的窗前,不远处几个同伴拿着照相机走过来要和小女孩拍照,小女孩急急地缩到她妈妈的身后躲了起来,她的爸爸弯下腰和她说着什么,女孩只是摇头,年青的爸爸向我的同伴摆摆手表示无奈。是大人尊重孩子的意见。如果在我们中国就可能是让孩子服从大人的意见。我们的做法对孩子的成长和意志的形成是有意义的吗? 一辆吉尔130大货车驶来。这种车在我们中国这种车早就淘汰了:货台高度过高、有效载货面积过小、燃料消耗过多、运输效率过低。驾驶室里跳下一个小伙子,拿了一把足有一米多长的大砍刀――这让我想起了中国工农红军,举起刀来对着绿化带中的树便砍――是砍那些小枝杈。砍完了用刀尖把树杈挑到绿化带的杂草丛中,麻利地跳上车走了。原来我的判断是错误的,绿化带中的树是有人管理的,尽管那些树是杂乱无章地长着。可是我又断定那杂草是无人管理,不然怎么能有原始的野味呢!这可能是俄罗斯人的自然绿化法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绿叶所反射的光也暗淡下去了,轻风不来,绿叶不动。 又是先前的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