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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莫名其妙
（一）
2018年广东深圳特区的春节前夕。
原本是这个移民城市快要万人空巷的时候，也原本是一个来自湖北HG三无人员（无学历无技能无本钱）莫铭祺拖着行李厢趁着闹了几年的民工荒“雪上加霜”之机顺手捡份几千块月薪工作的黄金时段。按说他的这点要求并不高，他没有幻想自己能来发什么大财，只是觉得这儿的富人多，随便谁在塞牙缝嵌下来的都能够自己生活一年半载的。换言之，就是想找一份不太操心也不太累的活，每个月有点收入能够维持“一个人吃饭，全家人不饿”的简单生活而已。
真是没到深圳不死心，到了深圳连死的心都有了哇！
经济特区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放眼之处无不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说是机会多，求职的人群更多更比内地内卷啊！所以每天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特区数不清的大小公司仍是一连几天一次次无情地将其拒之门外啊。
不远处天桥下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蓬头污垢流浪汉们的惨状，似乎在预示着莫铭祺的下场。不过一向不太服输的他，居然还有心情纳闷：不是说深圳遍地黄金吗？不是来了就是深圳人吗？自己来这方热土咋就没人给机会啊？！难道抖音里流传的“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口头禅竟要成自己生活的真实写照？
人到中年的莫铭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确有点不堪回首啊。
曾几何时，莫铭祺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不就因为自己那点逞强好胜和好面子的秉性吗？一路走来却不知因此吃了多少亏、栽了多少跟头：先是跟人合伙养鱼因一场大水鱼全跑了抹不下面子就自己一人扛了；后来自己单干跟风养虾因找不到稳定的销售渠道只好便宜丢了而弄的收不回本还不好意思与外人道。就因为自己多年来“做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的时运不济吗？！还别说，一来二去的真把身上几个本钱浪荡得所剩无几了，老婆也浪荡得跟人跑了。所以这些年来任凭莫铭祺再努力地做事、再认真地工作，也没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倒是活成了别人嘴里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
莫铭祺渐渐看清自己没有躺平的资本和富贵的前后眼，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摆烂，去求在国企单位混的风生水起的堂姐又受不了她那鄙视的眼神。
嘀嘀嘀，一连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响把顾影自怜恍惚中的莫铭祺吓退回现实。
还没等莫铭祺作出任何反应，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姑娘便噌地从车上跳下来，怒气冲冲地朝他叫喊道：
“没长眼吗？什么素质啊？喇叭响了半天都不知道让个道吗？！”
莫铭祺扫一看，噢，原来自己慢悠悠地过马路还没走上斑马线上；也确实挡着人家小车进小区的道了。
莫铭祺知道是自己的不对，放下行李厢，朝着小姑娘的人和车双手合十歉意地微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是湖北HG的吧？”车上副驾室跳下的一西装革履的壮男也来了一句。
突然被一个陌生人一下子猜出自己的身份，莫铭祺着实吓了一大跳！那感觉自己就象是被警察认出来的小偷一样，一时愣在那，口瞪目呆。
壮男似乎并不在意莫铭祺的表情，他回过脸朝着刚才跳下车的小姑娘喊道：
“李经理，车子就交给你了。（回头看一下莫铭祺）我感觉他可能就是你要招的人，一会儿给我带回去试试。”
壮男说完便丢下车钥匙，便径直向附近的大楼走去。
什么？说的是我么？壮男那坚定的口气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没眼力挡了道而招惹他才要采取的“恶意”行动！但毕竟自己跟他素昧平生甚至连一句腔都没搭的，他就一眼就认定自己是他要招的人？这未免有点太搞笑了吧？
莫铭祺诧异地向前后左右看了看，这儿也没有别的人啊！
难道今天要走狗屎运了？！
噢，不对不对，可能是刚才自己说“不好意思”时不小心用了方言才漏的馅吧？不然世上哪有这种聪明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莫铭祺的来路？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气宇轩昂的壮男肯定不是一般人！他是什么来路咱不敢肯定，但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是个咱湖北HG的老乡！
他是上帝安排来“搭救”自己这个穷途末路的老乡的么？
没错，这位壮男不是别人，他正是不远处一家叫深圳吉利监理公司的老板陈步仁先生，而与之随行的小姑娘则是该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李妙小姐。
李经理很乖巧地应着她的老板，接着很熟练地把车泊好，然后一脸不情愿地朝着不远处一直没缓过来的莫铭祺招了招手，示意他马上过来跟自己走。
深圳这地方当真有这么神奇吗？！
莫铭祺觉得自己上一秒还对这几天能否找到工作绝望的很、今天晚上可能真的会桥洞深信不疑；下一秒“啪”的一声，天上突然掉馅饼一样掉下一份自己稀里糊涂别人却十分笃定的工作来，还正不偏不椅地砸在自己头上呢！
这一切不是梦幻吧？就算是梦幻，最好自己一直呆在梦幻中不要醒来！
所以接下来莫铭祺既兴奋又疑惑，亦步亦趋地尾随着李经理屁颠屁颠地进入一幢高楼的电梯上。
这是来深圳这么多时日第一次有机会坐上写字楼的电梯啊！莫铭祺一上来就发现它与内地的电梯确实有点不一样。因为里面不仅有冷气，还有醒目却不刺眼的广告电视一直翻播着呢！这就是富裕的表现吗？还是充分利用一切资源在实现更加富裕呢？！
这似乎都不是莫铭祺今天关注的重点。他眼下最关注的莫过于：面对陌生的环境，这个小姑娘会不会突然耍小聪明一个转身就甩了自己呢？！
（二）
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李经理率先步出，莫铭褀不敢怠慢地紧跟在后。
只是没走几步，李经理突然停了下来。她朝莫铭祺冷冷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然后噼里啪啦一通按键，一扇玻璃门就唿地自动开了。
莫铭褀正好奇自己的老乡公司长什么样子，冷不丁收到小姑娘这样的眼神，心里顿时犹如猫抓般不舒服。但一想这几天找工作的各种冷遇、餐风宿露的一天天惨相，心里就坦然了，因而也就不恼反笑了。
一间规模巨大、透着豪华气息的办公区跃入眼帘。
难道自己这样的三无人员，今生也有机会在这么高档的地方上班？！
办公室里青色的年轻人个个西装革履、朝气蓬勃，这与刚走进来不修边幅、一身邋遢的莫铭祺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不时有人向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莫铭祺投来异样的目光。
李经理在一间隔开的标有“面试室”的小型办公室停了下来，一个更年轻的小姑娘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然后拎着纸杯向附近的一台饮水机走去。
李经理一屁股坐在一张大班椅上，旋即收敛了刚刚送给小姑娘的微笑，面朝莫铭祺示意他坐下来，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懒得走动，直接扔给了他。
莫铭祺很规矩地坐在一张十分考究的椅子上，正想着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面试呢，一张纸竟飞到自己的脸上。同时，小姑娘的水杯也递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面试还要书面答题吗？
莫铭祺边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边看纸上的内容。
哟，这不是《员工入职登记表》吗？吓死宝宝了！
看清内容的莫铭祺，哑然失笑了，刚喝进嘴的水呛出一大口，不好意思地边咳边向李经理吐着舌头苦笑着。
李经理似乎并不接受眼前这个老男人的表情包，虽然她看起来冷若冰雪，但她显然正在“聪明”地执行陈老板的指令：这还要什么面试？直接入职得了。
莫铭祺感觉在深圳高档写字楼混过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啊！饶是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遇到今天的这事，还真的不如李经理这么快就抓住了“核心”啊！那就是能不能在这儿混下去的根本吗？
莫铭祺这个时候已经确定了至少今天晚上自己可以彻底不用考虑睡桥洞的事了，自己真的可以在这样的高大上写字楼上班了！想到这些，平时本来鸡爪一样的字，竟写出了龙飞凤舞的味道。临了直接把填好的表呼地飞过去，算是“回敬”给了坐在对面的李经理。
“别嘚瑟了，不就一彻头彻尾的农民工吗？名字还这么艰涩。哼，看把你美的！要不是陈老板肯念惜老乡之情，随你这样式的怎么磨破嘴皮，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同意你来攻关部的！凭你一个三无人员能干得了什么呢？出去收账？还是出去招聘？总之公司目前最难干的活，以后可都就是你的了。我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啊，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新人一来夸下海口如何如何能干的，结果真正一试就没有一个人能干满一个月的。你以为你很能干啊？！估计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样子，自己哪儿来就滚哪儿去的吧？”李经理拿到入职表，边看边给莫铭祺泼冷水降温，轻蔑的口吻带着一连串的问号，算是给莫铭祺别样地进行工作交底了。
啊？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啊！不都是一些难啃的骨头吗？有点太欺负人了吧？她居然还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说：这些工作不光自己没干过，到现在为止没人干得过的呢！看来，是自己尽往好处想了！李经理真的笑里藏刀啊，一点也不可爱；她跟陈老板“沆瀣一气”，都是挖坑的人才、专家啊！这俩人合起伙就别指望还有一点老乡情面的，可能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自己“虚位以待”呐！就李经理说的那些破事，凭一屋子的西装革履小年轻们谁能吃的下啃的动？
然则，自己还有退路吗？！哎，事到如今，就是明知前面是“坑”，只要不用自己的身份证借款贷款、只要还愿意接受这样的“三无”自己，有个吃喝的落脚点就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莫工，入职手续都办好了，你的试用期为一个月。不过也够了，这岗位随时都有证明自己的机会，干不好或出不了成绩也随时会走人哟。工作没有难度，也不会轮到你啊？这不，明天我就安排你去贵州一所院校招聘。校方我早就联系好了，本来是我自己要去的，临时我有事去不了，就把机会让给你。我可告诉你啊，之前我们公司也去招聘了好几年，基本上没什么效果。既然陈老板一眼就看中你了，想必你有些过人之处，所以我就成人之美了。老实说，我们公司现在很缺人，所以你还得抓点紧，所以你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具体位置、对方联系人以及公司的宣传海报、电子版PPT我一会儿就都发给你；你呢，现在就把身份证原件给我，我马上帮你买好去贵阳的高铁票，你凭身份证就上高铁就可以了。希望你不要空手而归哟，哈哈哈。”李经理仿佛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马上就安排了一单给莫铭祺。头一次见她面带微笑，好像边交待工作边在预测莫铭祺接下来死的有多惨似地那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这就是一个深圳大公司的所作所为？！人长得这么漂亮的李经理，居然是个专欺负新来的老实人的狠角色？她这么安排自己头一次“出道”，算是“临危受命”呢还是从马路边捡回来替自己顶罪的“背锅侠”呢？！
一头雾水的莫铭祺，刚刚偷偷收回自己原本要拿出一颗对陈老板“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这会儿马上就被李经理出的“命题”印证了它的不值得！
莫铭祺的心瞬间跌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那种好不容易刚逃出找不到工作的“虎口”，马上又跳“火坑”的“劫后余生”未知感十分地强烈啊！
可是，入职手续刚刚已经办完了，包括签订劳动合同什么的还字迹未干呢，那些东西可是有法律效律的哟！！再说，难道真的晚上要睡桥洞啊？！
看来，事到如今，“后知后觉”的自己想要“知难而退”只怕没有机会了哟！因为一切都是没有人逼迫的行为和后果，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自找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按李经理的说法，自己的”处子之秀“----明天上贵州贵阳高校招聘之行虽然之前也没人干出效果来的，自己就算再不济也可以勉强算得上是“情有可原”的嘛；要是干出效果来了，那不就是证明了自己吗？桥洞不就远离了自己了吗？！
看来李经理之前看似随口“这工作随时都有证明自己的机会”所言不虚啊！
吉利公司随后马上就给莫铭祺安排了住宿，这也正式宣告他这么多天象孤魂野鬼一样东游西荡的日子暂告一段落了。至于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那就得看莫铭祺接下来的“造化”了。不过，略为庆幸的是，今晚自己是大可以放心地在公司的宿舍里踏踏实实地倒头就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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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1 10: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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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3 08:4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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