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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芳草鹦鹉洲(续八) [打印本页]

作者: 樟树和洋    时间: 2020-12-15 16:13
标题: 芳草鹦鹉洲(续八)
        小季拿钥匙开四个儿子的房门,听到房门上面的气窗里传出他们的打闹声。小季打开房门说,又是么鬼撒,不得命断呐。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迎面扑来,她进去掀起蚊帐,说,哟,我的姆妈咧,骚死了,哪个屙的啊,啊,哪个。
        四个光头儿子,清一色上身赤膊,底下一个小裤头,满床铺打闹嬉戏,听到小季斥责,他们一会儿相互推诿说,他,他。一会儿三个小的齐刷刷指向大平,说,他,就是他。在他们四个人身子底下,席子湿了一大片,臊气扑鼻,分辨不出哪个屙的,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否自己屙的。小四最惨,三岁多的小不点,身处尿液中心,半边脸紧贴着打湿的席子,一道道席子的纹路,湿漉漉刻在脸上。此刻,他们非常开心,在床上翻滚,一点不害怕,四个人一起承担,比单独一个人闯祸,感觉太不一样了,团队的力量挑战强大的妈妈,就是爽快。
        小季吼道,站起来,都跟我站起来。四个人你拉我拽往起爬。小季说,啧啧啧啧,我滴姆妈咧,这还不止屙一趴咧,个死大平,要滚两个西瓜出来,好咧,屙一床,都快点站起来哟。他们有的刚站起来,立足未稳,又被其他人绊倒,席子上始终混乱一团,争吵,拉扯,停不下来。大平又一次灵魂出窍,信口开河道,姆妈,是他,是小二屙的尿。小二正好被小四绊倒,听到此话,他躺着飞起一脚,隔着小四,踢到大平身上,骂道,你翘死吧你,怪到我。大平嘻嘻笑着,躲闪不及,倒在床上。
        场面混乱,令小季绝望,她喊出自己标志性的口令,一,二,后面三字未出口,哗啦啦一阵急促响动,四个人争相往起爬,大平身体还未站直,抢着说,二哈半。小季一掌掴到他光溜溜的脑袋上,咬牙切齿道,二哈半。她不解气,手掌连续在他身上打,打一下骂一句,你个砍脑壳滴,蛮有板眼咧,刚才嗷我小季是吧,嗷,再嗷一个试哈,铲死你个二百五。
        四个光头齐刷刷站一排,恍若四个小和尚,四个人憋着笑,相互挤挤靠靠,小二大平两个挨在一起,小二不忘前仇,在大平胳膊上揪了一把,大平身体一缩,摸着胳膊说,哎哟,揪这疼,姆妈打人不疼。小季手举起来,吓唬大平说,不疼是吧,我再掴你一巴掌。小二斜了大平一眼,说,贱。小季说,都滚下来,快点滚下来,把裤子剐了滚下来,啧啧啧,害人呐一早晨。
        床边一只小黄狗,十分欢脱的蹦来蹦去,扯开小嗓子,汪汪汪飙高音。小季移动当中,几次被小黄狗绊住脚,她抬脚把它扒到一边,说,几讨人嫌呐,把老娘搞跶倒了,剐你的皮。小二喊起来,姆妈,你打狗子做么事啊,它又冇撩你。小二抱起小黄狗,说,弄死了找你赔。小季眼睛一瞪说,哟,我信你的邪,脚轻轻一扒,比你娘老子还甘贵些,真是信你的邪,不是我心疼它,准你抱回来养?遣开边咯,不晓得几点钟吧。小二说,又不上学。小季说,我要上班撒,还要招呼你们吃撒。小季卷起席子,抄起装着湿短裤的脸盆,心急火燎往厨房走,半道上,她突然说,完了,搞糊涂了,一屋人还冇吃。她站在走廊里喊,大平,小二,你两个搞快点啊,到食堂打三碗稀饭,五个馍馍。
        大平光着屁股跳起来,手里举着短裤在头顶上转圈甩,喊道,哟,哟,我们屋里吃馍馍哟。小二鄙夷地横他一眼,说,又不怕丑,打个条挂还在那里嗷。大平并不在意小二的耻笑,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慌忙把两只脚伸进短裤,一边胡乱摸索着系裤腰带,一边喊,姆妈,姆妈。他奔进厨房,说,姆妈,我昨天看到那个叔叔了。小季正在水龙头下冲洗席子,吼道,又有么屁事撒,要你洗口洗脸买馍馍咧。大平说,不哄你,姆妈,我在河下看到他了,就那个,在我们屋里吃蛮多滴那个好吃佬。小季说,那个人走两天了,走路到黄陂了,坐火车到北京了,你看到个鬼啊。大平说,真的,我不哄你。小季说,遣开。她转身找地方放席子,湿手推了大平一掌,大平一个趔趄,腰里的裤带没系牢,短裤往下掉,小季说,祖宗,裤子垮了,再在这里嚼,莫过早了。大平哦了一声,抄起裤子系牢裤腰带,掉头就跑。
作者: yuemanshan    时间: 2020-12-18 18:22
四个光头,够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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