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年前见闻的朝鲜

下乡青年

                                                          一 新义州

       坐在黄海牌大客车上，在鸭绿江大桥头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允许我们通过。大客车通过国境线后，鸭绿江大桥的油漆就变了样：像无数个海鸥的粪便涂抹的艺术品。停在朝鲜的海关又是一个多小时，方才通关完毕。后来出国的次数多了，才感觉到，朝鲜的通关速度可能是全世界最最最蜗牛了！通关了，我们就换乘另一辆挂着朝鲜拍照的黄海牌大客车，像是从一个教室换了另一个教室。朝鲜导游－－一位20几岁的小伙子，向我们介绍了一位大约50岁的男人，说他是我们这趟旅游车的安全员，其实他是“安全局”的安全员，我们称他是：特务。他装着不懂汉语的样子，我们相信他精通汉语。

与丹东隔江相望的是朝鲜第四大城市－－新义州，市区人口约20万，就是我们要参观的地方。

       大客车很快就到达市区。整洁的马路－－整洁的让你窒息！一条马路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城市高底错落的建筑群中，偶尔有一个落叶被风吹到马路上滚动着，你可以长长地呼一口气了，说明那静静的马路尚有一丝活力。当有一辆自行车路过，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想，朝鲜最轻松的工作可能就是身着天蓝色制服的女性交通警。她站在十字路口专门为她准备的木制的圆台上，手握着指挥棒，以立正的姿势站住。像一尊久远的雕塑，一直站到此刻。她指挥我们的大客车拐了一个弯，又恢复了立正的雕塑状。

       偶尔可以看到一辆无轨电车，其前轮在马路牙上面的人行道上，后轮在马路上。那是因为行进中，忽然停电，在惯性力的作用下，司机向右猛打了一把轮，定格成现状。那些电车的裙部布满了核桃一样大的凸起和凹陷，这是我所见到的最惹眼的汽车裙部。

       火车站前的小广场上稍有一些人松松散散地聚集着，那是在等火车。朝鲜的火车如果哪天正点了，那就是不正常了。绿皮的火车没有窗户玻璃，乘务员都身背一支长枪，行进中的火车也不关门，乘客可以站或坐在车门口的踏步上。

       居民楼一般是五层或者是六层，楼顶都是前后滚水的瓦房顶。楼脊大多数是浪状的起伏着，说明楼房很老旧了。居民们用滑轮从窗户往家里吊运蜂窝煤。导游非常自豪地说：他们的居民家里都有暖炕，冬天不冷。并且告诉我们：他们的大学生毕业后就能分配到工作，不像你们中国，毕业了就失业了。

       市民们衣着很单调，大部分以近似于咖啡色，那可能是与朝鲜人民军军装的颜色接近。男人好像都不太搭理头发，几乎就是任其自然蓬松着。

   汽车驶出市区每隔一定的里程就有一座高高的菱形的纪念碑，上面用中文和朝文写着：慈父领袖……万岁！还有一个纪念墙，大概有十多米长，最右边是慈父领袖的画像，然后是竖排版的金色的朝文字，我们猜想那是为领袖撰写的颂词。

       山上没有树，田埂上也不长草，有牛车在作业。刮一阵风就是一片飞扬的尘土。

                                           二 幼儿园

       中国的导游告诉我们：如果有亲戚在朝鲜，你看到了也不要和他说话，免得给他找麻烦。

      幼儿园的房子很陈旧，孩子也不多。我们看到的孩子有的在学小提琴；有的在学钢琴；学绘画等等。都是在教育孩子在艺术方面的成长。小孩子的舞蹈很有艺术性，天真活泼，节目颇吸引人。

       导游告诉我们：要想给孩子们好吃的东西，不要直接给孩子们，要统一交给幼儿园的领导，再由他们分给孩子们。而且，给朝鲜人的食品，如：面包、香肠之类的，不能扔给他们，要手递手地给他们。那是因为如果扔给他们，接不住而掉到地上，他们会再捡起来吃。那样很不好。言外之意是：喂狗。有侮辱人格之嫌。

                                              三 外国人受监视

       八十年代，我们公园里的林荫深处道路中间都会有一个牌子，上面用中英文写道：外国人止步！我们在参观风景名胜的时候，总是有人在喊你：喂，过来，不要越线！我也做了一回外国人，在异域，被止步。即便是风景名胜，放给外国人活动的区域也非常的小，无形的界限，总能把你限制住。

四 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平壤，我的一个同事在电梯里掏出一盒×塔山牌香烟，抽出一支来，同乘电梯的朝鲜人伸出手示意要烟。当抽出一支给他时，他摆摆手，示意要一整盒的，同事给了他，他立马装进内衣的口袋里，也没有表示谢谢的意思。

       傍晚的时候，我的同事们在平壤街头（我没去平壤）的马路牙子上坐着，忽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四处打探也找不到怪味的源头。正在诧异间，一队朝鲜人民军排着不整齐的队伍走过来了，立刻就是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原来那难闻的气味是人民军身上发出来的，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换洗的衣服，又没有洗澡，所以发出怪味来。

       我的一个同学在边境的一个运输公司做副经理，他说，每到慈父领袖的生日的时候（朝鲜人称作：太阳节），他要往朝鲜发运100吨冻猪肉，以缓解朝鲜副食品供应不足的问题。这样，朝鲜的每一个家庭就都能分到0.2斤猪肉，用以庆祝太阳节。

       他还告诉我：他们的司机出车去朝鲜，自己带的午饭，从来就没有吃过。那是因为，只要你拿出啤酒、香肠和面包，朝鲜人就会伸出手来向你索要，你只有给他们。后来司机们出车去朝鲜就不带饭了，饿着肚子回来。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个下小雨的天气，汽车上的面粉卸完了，大箱里有漏出的面粉已经和雨水混合到一起了。一个装卸工人用纸壳将混合了雨水的面粉铲到纸壳里，仰起脖子把混合了雨水的面粉喝下肚子。

   会议主持方兼旅游主持方的同志说：上一次他们在图们市过关进入朝鲜，带了两桶汽油贿赂海关人员，他们得以顺利通关。检查物品的时候也不认真，只是把韩国出品的口香糖的包装给拆了，糖还给你，包装扔进垃圾桶里。他们坐着中国赞助他们开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黄海牌大客车向平壤进发，一路上大约六百多公里（具体里程记不准了），只看到16台汽车，有15台是军用，只有一台是民用汽车。路上看到两个人民军拖着一个脚后跟着地、脸朝天的人，把他们的汽车拦住。导游和人民军说了些什么，汽车就开走了。一了解是打死了一个破坏分子，什么是破坏分子呢？就是偷了集体的青苞米吃了。因为这是外国人坐的车，所以就不拉这个死人了。

       他们把准备给幼儿园小孩的小动物饼干，抓出来一把给导游小伙子，导游就立刻香香地吃了起来。他们住在平壤的一个专门为外国人准备的旅店里，怀疑有窃听器，就故意说：来朝鲜没吃着饺子，结果当天中午就吃上饺子了。

   交通口每年都要和朝鲜进行一次边境运输业务的谈判，中、朝两国分别坐庄。轮到朝鲜坐庄时，本来是五个人去，只安排三个人去。一个星期的谈判时间，他们只三天草草地做完结论，立刻打道回府。原因是在朝鲜饿肚子。而轮到我方坐庄时，本来计划五个人，他们却来了十个人，本来计划五天完事，他们要拖到八天或十天。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每一个人发给200元人民币。他们大部分用来买白布和中药。有一个人剩了0.2元钱，要买铅笔，翻译对他说：这钱你留着作纪念，回去给你们发一些铅笔吧。     

       旅游领队的一个同事的亲戚从朝鲜来，吃饭的时候问：你们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吗？每天都能吃到肉吗？还问：你们每家都有电视机吗？他的亲戚回朝鲜时给他买了一台电视机带回去。

       我的一位渔船上的水手朋友告诉我：他们在黄海上捕鱼时遭到朝鲜军舰逼停，军人上来后就抢好吃的，什么大米、白面、蔬菜等，一律抢走。其中一个抢了一桶豆油，他找来一个瓷碗，倒满豆油后，直接就喝下去了。这一幕，至今让他吃惊不已。朝鲜军舰逼停我们渔船的事情，国内主流媒体都有报道。

       我们在一个景点下车时，那个“安全员”特务，拿了一个大的瓶装雪碧对着我们比划着，那意思是他想要那瓶雪碧，我们同意了。

        去过平壤的人发现，平壤的楼顶设立了密密麻麻的电视剧天线，据说：那仅仅是天线而已。

       这便是廿五年前我所见闻的朝鲜，但愿今天发展得很好。

yuemanshan

老桂广龙风雨

我的一位渔船上的水手朋友告诉我：他们在黄海上捕鱼时遭到朝鲜军舰逼停，军人上来后就抢好吃的，什么大米、白面、蔬菜等，一律抢走。其中一个抢了一桶豆油，他找来一个瓷碗，倒满豆油后，直接就喝下去了。这一幕，至今让他吃惊不已。朝鲜军舰逼停我们渔船的事情，国内主流媒体都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