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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公村,早前有一个大户姓钱,他们家光陵地就占了好大一片地,叫“钱家陵”。后来,钱家出了一个大官,钱家举家就迁了出去。起初,还有人回来上坟,过了不知道几辈子人之后,钱家陵就荒废了。再后来,钱家的大坟渐渐被雨水冲平,钱家陵就逐渐变成了耕地。名公村没了姓钱的,肖王李赵四个家族便逐渐兴起。打莱芜毛子的时候,四个家族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面围墙,后来就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大队。后来,名公村就有了东南西北四个村委。
名公村要开矿,这四个村委书记都高兴的彻夜难眠。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些在穷坑里刨食的农民好像一下子有了奔头,走起路来都带风。没过几天,开矿的勘探队就住到了村里,他们最终确定把矿建在“钱家陵”这块地上。名公矿的矿长孔良,这个人是个老矿工,在大矿上当过十几年生产矿长,技术没得说。孔良的后台也很硬,姐夫是镇里的王镇长,表哥在市里是个副市长。建矿要用地,孔良自然少不了要与名公村的四位村委书记打交道。这一天,孔良生日,他把四个书记叫到一起,商量用地的事。孔良对四个书记说,要用“钱家陵”这块地,可是现在上面没钱,要四个书记宽限他一年,明年一挖出煤,立马给补上。谁知道,四个书记一口就给回绝了,弄得孔良好没面子。孔良只好到镇里找王镇长商量,王镇长深知这四个书记都是什么嘴脸,不见现金,钱家陵的地恐怕这四个书记不会放手。自己虽是官高一级,也不好直接去压他们。王镇长仔细看了孔良拿来的文件,立时喜上眉梢。他趴在孔良耳朵旁窃窃私语一番,孔良立即会意,两个人脸上都透露出异样的坏笑。
孔良当晚就去拜访了名公村东队的书记肖明山。肖明山住在村东头,他家是村子里唯一的四合院子。孔良进了大门就喊:“明山大哥是住这家子吗?”肖明山从屋子里出来,满脸堆笑“唉吆,怎么是肖大矿长来了,我这家里还没来过这么大人物哪,快屋里请”孔良仔细打量着肖明山的四合院子,心想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副矿长也没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到头还不如一个村委书记。肖明山将孔良请进客厅,立马去打开吊扇,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说:“家里就这一盒子好烟,平时我也不舍得抽,今天是沾了肖大矿长的光了,咱俩把它吧唧老。”孔良是当过十几年副矿长的人,说话水平也是不低:“大哥可别大矿长大矿长的叫,怪别扭,您叫我“小孔”就行,要不叫兄弟,那样多亲?”肖明山就贴着孔良坐下,“这人是官越大越没架子,你这么大官都这样,我这个小书记还说啥,我叫你兄弟,你叫我肖哥。”孔良一听,这人挺上道啊,心里暗自窃喜。“我说肖哥,我刚从王镇长那里来,被王镇长好一顿批。”肖明山笑笑说:“王镇长是馁姐夫,批你几句你就听着,挨顿熊怕啥。你嫂子一天骂我八遍不到黑,你看馁哥这气量,学着点。”孔良说:“挨批还不是因为钱家陵的事,我说找你们四个书记商量,王镇长当时就批我了。都怪兄弟考虑不周,钱家陵是东村的地,跟西村北村南村没关系。只要肖哥点头,咱这矿征地的事不就成了?”肖明山的眼睛忽然一亮,说:“可不是,咱东村的地,他三个村跟着搅合啥?”孔良也是一喜,心里想这个人真是见了钱,比谁都亲:“哥,咱不要鼠目寸光。矿上现在没钱,等一出了煤立马就有钱,等出了煤,我一吨煤给东村抽十块钱,要是咱的矿年产超了二十万吨,哥呀,那一年就是两百多万。你现在非要现金,大不了个十几二十万。那都是小钱。再说,兄弟把这矿开起来,能忘了哥?咱家小孩上矿上找个工,还不是后勤财务好部门想咋挑咋挑?”孔良说完这些话,肖明山的心里乐开了花,一把拉住孔良的手说:“兄弟,咱俩怎么没早认识几年?你这个实在兄弟中交。我叫你嫂子炒俩好菜,咱兄弟俩喝一盅。征地的事,兄弟说咋招咱就咋招。”孔良看着肖明山,心想这个财迷的心里真叫姐夫摸得一清二楚:“哥,今天不行,今天是兄弟生日,我得回家去吃。你兄弟媳妇的脾气也不善,我要今天在这里吃了,回去非得挨难看。”肖明山满脸堆笑,说:"咱兄弟一样,怕老婆,人家都说怕老婆的人有本事。”两个人一阵大笑。孔良说:“哥,我这就回去了,明天我草拟个合同,咱把地的事办了,我跟王镇长请哥吃饭。”说完,孔良就站起身来。肖明山也跟着站起来,说:“兄弟这就走了?多坐会呗?”顺手拿起桌上的那盒好烟,“再点一颗。”孔良推说:“算了,抽多了嗓子疼。我这就走了”。
孔良从肖明山家里出来,想起刚才肖明山让烟的事,心里不觉好笑。“这个老抠,一盒烟都不舍得给”,心里暗骂着肖明山,径自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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