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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脖
文/高山流水
园林局长石云楠在外风光无限,风流倜傥豪爽潇洒,可是人们都知道他很惧内,对此石云楠也予以默认。不是夫人多么优秀,而是老泰山位高权重,他之所以仕途一帆风顺,除了自己的能力魄力,老泰山的关系也举足轻重。
夫人燕燕长相一般,但是不凡的家境还是令人羡慕,当初之所以选择石云楠,就认定他是个潜力股,必有发达之日,所以不顾亲朋的坚决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石云楠。石云楠有一颗感恩的心,犹如草民迎娶了公主,从结婚伊始卑微的心已然在心底扎根发芽。
好在燕燕任性但不刁蛮,对他更是一往情深,不几年,石云楠青云直上,坐到了局长的位置。
在单位石云楠令人敬畏,回家则变成了仆人。买菜做饭洗衣,他成了当之无愧的模范丈夫,连街坊邻居都惊诧羡慕。曾有闺蜜私下问燕燕驾驭男人的秘籍,燕燕只是嫣然一笑。
园林局最近换了一位清洁工,原来的王老头生病住院了,脑血栓后遗症,半身不遂了。于是推荐邻居韩彩凤来代替他的差事。
石云楠只见过韩彩凤一次,那是她第一次来局里报道。四十来岁,面容有些憔悴,但面目清秀文静优雅,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只是有点仓促和紧张。石云楠听人说过韩彩凤是一个很不幸的女人,男人嗜酒如命,终于最后跌入河流送了命。一个女儿还在读大学,一家人的重担就落在她孱弱的肩头,为了供应女儿上大学,她做了好几个兼职,很辛苦很劳累。
说实在话,石云楠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对同样家在农村的韩彩凤无形之中就有了一种亲近感,对她的家境也甚为同情,报道那天安慰了她几句,韩彩凤心里很感激这个平易近人的领导。
周末本来和燕燕约定去一家新开张的火锅店去吃火锅,那天还没下班燕燕就来到了石云楠的办公室,时间还早点,石云楠还在撰写一篇论文。见燕燕走了进来,忙放下笔,在文件橱取出去省城开会的时候为燕燕精心挑选的一条围脖,玫瑰色的,周围镶着一溜金边,煞是好看。时下兴起了围脖热,快要立冬了,大街上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围脖,姹紫嫣红地在街道上流动,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石云楠于是就买了一条,他笃定燕燕一定会喜欢的,因为她是个特别注重打扮的女人。
谁知燕燕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惊喜,谁手把围脖扔到了沙发上。石云楠心里就有一丝不快,但也不好发作。知道燕燕肯定不喜欢,否则早就跑过来抱住他撒娇了。
这个时候,燕燕手机响了,是好友倩倩,说三缺一,让她去打麻将。燕燕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家里的钥匙扔给石云楠,急匆匆走了。
第二天来了寒潮,似乎一夜之间冬天提前降临了。北风肆掠地刮着,一片片落叶如一只只黄蝴蝶在空中盘旋飞舞,斑驳地落满了大地。
早上石云楠上班,看到了韩彩风正弓着身子,清扫地上的落叶。寒风此时刮大了,飕飕像长了腿一样向她脖子里灌,她显然感觉到了寒冷,头发被吹的凌乱不堪,把衣领竖起来抵御寒风,但是毕竟衣领太软弱了,寒风一下子就把它吹倒了……
石云楠看了看,心里感到了一种震撼和酸涩,同样是女人,燕燕还躺在暖暖的被窝没起来呢,可是人家已经在寒风中立了一个多小时了。
石云楠四下一看,单位的职工三三两两地走来上班,都戴着手套围着围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去办公室,拿出了为燕燕特意买的那件围脖,他有点失落,燕燕是不喜欢这条围脖的,因为从那以后她就没问过。
石云楠拿着围脖走出来,他轻轻喊了声,韩彩凤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冻得乌青,不解地问:“局长,有事吗?”
“韩大姐,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围条围脖啊?”
韩彩凤看了看石云楠,激动地说:“谢谢局长,我们乡下人,没那么些讲究的。”
“身体要紧,这条围脖,你围上吧!”
石云楠递过围脖,韩彩凤搓了搓手,有点受宠若惊。耳边是呜呜作响的寒风。
“谢谢局长,我——”
“快围上吧,今天风大!”石云楠把围巾塞给韩彩凤回头就走了。
几天以后,石云楠下班刚要回家,一条玫瑰色的围脖在眼前一亮,韩彩凤笑吟吟地站在了面前,轻轻地说:“总算等到你了!”石云楠一愣,“怎么了?有事?”
韩彩凤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下,急忙跑到电动车前,在车筐子里拎出一只塑料袋,真诚地说:“自家院子大棚里种的韭菜和豆角,都是绿色食品,没被污染的……”
石云楠一阵感动,知道韩彩凤一定是因为收下了自己送给她的围脖而过意不去,赶了一百多里地回家去为他拿新鲜的蔬菜,就推辞道,“你看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韩彩凤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石局长,你要不收下,我就把围脖退给你!”
石云楠忙说,“别,我收下,我收下!”韩彩凤笑了。
石云楠因为去南方参加一个会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了。他一进大院,愣了,他发现清洁工又换了,换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石云楠就有点不快,回到办公室马上找来主持日常工作的王副局长,问清洁工的事情。王局长欲言又止,石云楠真的生气了,脸色阴沉的比来了西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寒冷。王局长只得如实交代:石云楠去参加会议期间,燕燕来到了园林局,她看到了那条玫瑰色的围脖,对着韩彩凤又打又骂,骂她是个扫帚星,疴死了自己的男人,又来勾引别人的老公……
次日,一个很清纯的女孩拿着一条玫瑰色的围脖找到了石云楠,她说她是韩彩凤的女儿,妈妈让她给石局长送围脖来了,并让一再替妈妈致谢局长的关心和照顾。
石云楠一切都明白了,那条围脖被他扔到了角落里,布满了尘土,从此再也没人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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