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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千湖之湖 于 2018-10-18 19:47 编辑
不仅仅是情色故事
读王小波小说《黄金时代》有感
文/潘兵华
每个人的芳华都可称之为黄金时代,因为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代,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又对一切充满好奇的似水年华。这样的年华应该是让人难忘的吧?追忆似水年华该是与法国小说家马塞尔。普鲁斯特那样用规模宏大的叙事,细腻的人物刻画和卓越的意识流技巧来追寻往事吧?
王二的黄金时代是什么样的时代呢?二十一岁的王二在云南插队,他插秧放牛养猪过着不受人待见的日子。他有很多奢望,想爱想吃。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往往越想,越是禁锢什么就越期待什么。吃和爱是物质和精神体现,而在那个时代想吃饱近似痴心妄想,更并说谈虎色变的爱或者性。愈压抑愈想找到发泄的出口。
王二的一番歪理邪说让前来讨论破鞋的陈清扬脸色发红,怒目圆睁又泄气地说,破鞋就破鞋吧。破鞋曾经是一个时代所谓坏女人出镜率最高的词,破鞋如何跟伤风败俗的女人扯在一起我没有研究,倒是对女人脖子挂一双破鞋的批斗印象深刻。这种破鞋通俗易懂让没有文化的人一看就懂,还可以启发他们的想象力,实物的破鞋与象征意义的破鞋在我们的头脑里用上诗的意象可以无限延伸。实物破鞋不仅仅能够“惩前”更能“毖后”,一种侮辱的烙印象宋代林冲流放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有形一个是无形。不是破鞋的陈清扬搞不懂破鞋标签为什么贴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王二的辩证法让陈清扬接受破鞋的标签,为了名副其实成为一个破鞋,她和王二做爱了。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未婚知青,不关乎爱,只有性。禁锢的东西被破鞋的标签粉碎了,粉碎得尸骨无存。王二厌倦了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自己走进了深山,这是离经叛道,而陈清扬为了伟大友谊也跟来了。他们生活除了劳动就是爱,不是爱只有性。就陈清扬的话是为了伟大的友谊,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不惜当一个真正的破鞋。
人性的扭曲真是可怕。不是破鞋时,人人说你是破鞋;真正搞破鞋则没有人再提破鞋,好像破鞋是一个女人的亵裤,脱掉看的人如同看到了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正是那些不是破鞋的人把不是破鞋的人变成了真正的破鞋。可陈清扬和王二搞上了破鞋,所有的人不再提破鞋了,流言蜚语不翼而飞,真是奇了怪。
或者说人有受虐的倾向,这种受虐是人无法反抗的放任自流,是逆来顺受的忍气吞声。陈清扬开始是用伟大友谊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无聊和压抑,用破鞋的事实和性的愉悦来回击破鞋,用现代的话说娱乐自己恶心别人。他们从山上主动回到人民的怀抱时,陈清扬一点也不计较破鞋的称谓,每次要批斗前,她把洗干净的球鞋系好,随时准备往脖子一挂。陈清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她的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像舞台的道具,是搞破鞋的物证或者象征。
王小波的这篇小说很多年以前就看过。那时是猎奇,是被王二和陈清扬搞破鞋的故事以及王二交代如何搞破鞋的细节吸引才读下去的。或者说是冲王小波笔下的情色描写去看的,如同看《金瓶梅》和《废都》一样,这也是和我一样的普通读者的心理。王小波真的是写性吗?没有,全篇没有一段完整的性描写,倒是整篇都充满爱的气息和性的荷尔蒙。越是视性为洪水猛兽,堵得越久释放的冲击愈具有破坏力。
王小波的笔端充满诙谐,用近似调侃的京油嘴来反讽。小说后半部分写交代搞破鞋的事,各种交代认罪书铺天盖地,但没有一篇能够让你看到完整的一封交代材料,作者把它分割在时间的洪流里,用近似意识流的技巧在叙述整个事件,他避开平铺直叙,作者在现实和过往里穿行。
我当初是为了作者笔下的性描写而读完故事。可什么都没有留下,连脸红耳赤都没有,因为作者分割情色描写,或者说情色描写只是驴子头上的胡萝卜,读者一直被牵着走下去。然而这仅仅是一段知青情色故事吗?再次读完小说,我更以为作者用的是象征,人生芳华如黄金,可黄金能换回那个时代的青春和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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