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闻鸡起舞 于 2020-1-16 09:50 编辑
(八)生活一度抛了锚(3) 你的经验绝难让你品味出患难与共的真切含义,甚至一度你很有一种情难抑制的优越感。就在母亲患病前不久,江路还曾经很真诚的召集一围的朋友在优雅的酒楼开怀斟酌雅聚。席间差点脱口而出所有的朋友大都有这样和那样的缺憾,独自家是无忧无虑的一个福气人。 好在朋友们都不挂怀江路的书卷气和经纶世事的低能,出于对他的厚道为人多有帮助不求回报。这次从来不曾应验的家中骤雨狂风打的江路是忙于招架,朋友们都替他捏几把汗。姚田的王老师更是常常换位思索小兄弟阅历太少,内心可能承受,以至于自己都彻夜难眠。 因为薄情于他人的送别场面,每每只是灵前鞠躬奉上慰问金就转身而去,遇到自家父亲撒手人寰还真的没有任何的经验。好在母亲的兄弟,他的舅舅以及朋友的帮衬按照丧事从简的原则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弟弟联系车辆,江路负责叫记账和写挽联的,吃饭安排在一家距离近的饭店。不叫龟兹乐队,怕母亲受刺激。 父亲的生前好友就是几个感情不错的徒弟,那些老友们要么因为早已故去,要么都是灯烛残年就不要打搅人家了。弟弟单位的领导来了,江路的单位领导和同事也来了,民革的也来了。花圈摆放不开只好叠靠在临街墙壁上,白布买了,白衣是租赁的,冰棺也没用,在床上放置一夜,一早就送到火葬场冰棺里保存了。 陆陆续续家里就人越来越多,好在院落和房间比较宽敞。妻子听从母亲的吩咐做些杂务,晚上休息很晚。朋友们都来相哄,陪伴开导母亲,因为不搭灵棚也没多少事情,说好明天的起灵时间行了门户做够时间就纷纷离开了。表弟们一直待到了晚上十点,吃了饭(妹夫做的)才相约明天再来。此夜寂静无声,望着冰凉的父亲裹被长眠,江路在身边陪伴了最后的一夜。床下的碗里的灯花飘摇着不亮的火苗,就像失去了亲人内心悲控无助的女儿侄儿一般。 第二天天晴了,一众人马乘坐公交车和各自座驾奔赴15里之外的殡仪馆。在大厅里举行了肃穆的送别仪式,两块长约十米的黑布分别上书华阴民革敬赠的挽联:万古长存,一路走好;以及弟弟城管单位敬赠的挽幛,上书:为人师表,恩泽子孙。在政府待过的舅舅主持议程,由江路答谢生前好友和前来送行的亲戚和亲人们。江路简单介绍了父亲的生平和持家理念,感谢了从远地赶来的老家亲人,代表大伯从西宁赶来的二堂哥,代表四川姑父姑姑赶来的表弟以及送行的朋友们。文化馆的领导和几位同事也在场,因为下边要火化祭拜,没来及致意,她们就回去了。 随后就是安排亲人们回程送别宴,还有谢承街坊邻居和出殡相送的众人。让他(她)们吃好,敬酒感谢几天来的辛苦。西邻家原本都不太来往的,也送过来门户,人家没去赴宴,江路私下买了几十张羊肉泡馍票,一一回了未去答谢宴的人家。 随后的日子就是逢七和弟弟去殡仪馆烧化冥币和元宝,七七之后就完事,再一百天去一次就不去了,逢节日摆上父亲的相框敬酒和好吃的菜家里祭拜一下。 家庭就像一艘航船,与众多的航船并行于波涛汹涌或者风平浪静的大海之上,再好的船也有遇到暗礁和暗流威胁的时候,就只得停下来抛下锚,做好必要的修补什么更换必要的设备,偶尔还要停泊于码头补给上船上人所需要的用品和燃料再次远航。当然,再没有停泊条件的海面之上,同行的航船也会派人过来帮助你处理你解决不了的问题。然后再并起直追前边的航船。 父亲就像船上的舵手(兼船长),子女和爱人各负其责。一旦父亲年迈不行了,就要有长子或者家里其他成员站出来接替舵手保证航船的正常航速和躲避前面的所有障碍。而这个人当下看来并不是江路,虽说他是长子,却不具备处置风险的能力,也没有做到长子应该承担的大小事务的本领。说起来主要还是父亲那一代人过于强势和自我约束太严重导致的低能吧。 江路是个很少考虑自己的前程命运的人,甚至对过日子都没有多少概念。他一生也相对缺少风浪,平顺的度过了升学、就业、结婚这些关隘,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有平铺直叙的晚年。曾经也为就业纠结过;也为找到令自己倾心的另一半掂量过。但仍像个孝子似的听从父母安排娶了一个传宗接代的女性,有没有爱情几乎都没曾考虑过。 母亲是个勤快的更不知道理财的人。后来办了社会统筹每月按时有了退休金,都在父亲的掌握之下,每天除了安顿一家人吃饭穿衣还接些缝补、换拉链、截裤腿等小缝纫活补贴家用。父亲用钱极为俭省,买的也是低档的桶装高粱酒、抽几条三四块钱一包的《延安》牌劣质香烟。母亲其实对父亲抓经济也是放心的,他能通过运作可以获取更多的利息,那曾想到妹妹因为投资过大导致借了高息拆补不过来向父亲和弟弟争取到了所需的资金,都是没有做风险评估加上近两年的经济运行总体生意难做导致的计划没有变化快最终被心小的父亲发现了,进而引发了家中的地震,震荡出的结果就是母亲半身不遂,他万念俱灰的没了心等待妹妹妹夫翻身的那一天。 高利贷的危害就是这么汹汹,足可以让全家家破人亡。妹妹和妹夫做的几个项目最终转手给了别人,还了账收了手。原本想挣下钱后二人也是不打算在世俗中待的,二人都做好了去寺庙修行的考虑,甚至都联系好了大寺的师父。如今,还得奔波一番,看些小项目搞些零花钱先让母亲心安起来。弟弟和江路的钱一时半会儿还还不完,以至于两个媳妇都黑着脸,各自在外做着各自的营生。过年能聚聚就是完满的一年了,只是今年看来没有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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