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语 （二）

闻鸡起舞

       年轻时候的曹云祥是不安于呆在小山镇的，躁动的心也一度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随着成家四个儿子的出生（老三和老四）是双胞胎，迫使他丢弃了从政的想法，借着开放搞活的八十年代的好势头开始了创业。（老三和老四本来是要被做掉的，因为催胎针剂量不够，也算天意，不让医生再补一针，就此生下了，就算累赘多了些也要生下来。）

       创业其实也是市场需求萌生的生意。有人找到他给新开的饭店剪广告字，因为剪的好加上当时还没有电脑打印部，一传十十传百，基本上东边从黄河厂西到柳枝镇的商铺的玻璃窗上都是他一手的自行设计的广告词和鸡鱼窗花，更有心计的将他剪纸作品装了框作为饭店的装饰画。他最大的特点是心灵手巧，可以创作精美的构图，喜气盈盈的颇得市场的接受，店主人和顾客都爱看他的作品，生意也就兴隆了起来。

       做泥塑是乡民对传统的继承，生活好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祈求婚姻美满家庭和睦，娘娘庙送子观音也是门庭若市，还有祈望儿孙高中的，都到魁星楼去烧香磕头。为此，忙的他常年不在家，一干就是十天半个月。吃住都在庙里边，直到主家满意才点款回来，而在做的过程中也就和别的地方的庙联系上了，手机很早他就购买了一部。

       而他给我讲过不喝酒的因由，那是一次惨痛的教训。那时他的大哥在外延揽工程遇到一个河南人收购蛭石，价钱很可以。听话听音他得到了信息，他那时也在某个单位当库管。能够打听到临潼那边有这样的矿石，就四家合伙凑了钱包括所在单位的领导层都入了伙儿。然后就联系到了河南购买方，人家看了货很满意，要请他们吃饭。装了车拉着就去了饭馆，拿出自带的河南红瓶子酒一劝再劝庆贺这次合作成功。事后想来肯定是酒里有猫腻，待他们被送到小旅馆早已人事不省。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了，回过神来一看。装钱的包包也不翼而飞，跑出去一望，车辆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人财两空，红肿的四双眼欲哭无泪，店家的房费还有伙食费都没清，派一人回去也没人敢回，怕被自己人一顿揍。待清醒冷静下来，他叫店家也别报官，再给点钱他去文具店买剪纸的黑油光纸和一把剪刀，就和几位难兄难弟到了临潼山脚下，那里是往来休闲的游客还有外国人。

       先由兄弟当做模特，剪了侧面头像，众人啧啧称赞剪的像神了，然后像模似样的掏了五角钱走了。围观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也觉得很神奇，男的自然掏钱给女的剪，南方人也觉得很便宜，纷纷就踊跃的让他开始剪了。沿途的人看到人家手里拿着的剪纸作品，也都找过来了，一时间就生意好了起来。

       有一天就过来了一位外国女郎，她通过翻译告诉他想请他在身体上刺一个中国文化的图案，可能人家把他看作是民间艺术家了，就觉得他没问题，他想了一下居然就答应了下来。后来他才告诉同伴自己看过别人刺青的过程，关键是敢要下针。

       方法是：针头前边缠一点酒精棉球，准备一瓶蓝色墨水，针事先用打火机燎一下就算消毒了。待心里构思出要扎的图案，就采取一点一点形成曲线的走针，左手拿一个大酒精棉球。待右手一针下去，飞快地拿着棉球及时擦去沁出的血珠。

       就这样，他给外国女郎设计了一个仙女拜桃，桃就在上部敏感部位，女郎甚是满意。人家一点也不怕疼；又给一个男士在胳膊上扎了一条攀龙。这算是大生意，各收了十块钱作为报酬。加上剪人头像的几十元，清了店里的开销，坐了火车回了家。（那时的火车票比汽车票还便宜）

       又有一年，那是在广告做不成，电脑打字店越来越多之后，他萌生了新的营生。一次去河南郑州游玩，看上了一个卖工艺品店门口摆着的根雕，价钱一问也挺贵。回来与大哥一商量，就着咱这儿的山沟沟，找些树根做些工艺品也摆在华山景区卖给游客岂不是不费多大投资的事情。说干就干，清漆先买回，凿子洋镐都带上奔了山沟，也收了些各人家院子尚未劈成柴长有瘤子的难烧难劈的木材，瞅上半天就开始下手，以材势形成动物或神话人物出来，不足之处可以拿胶接上，刻上图案人物脸型出来。经过半年的呕心制作，第二年就在景区边边搞了一个华阴市第一个根雕拍卖现场，吸引了很多的游客也交易了一批，可惜当时没敢将价格抬的太高。

       到了气力不比往年的七十岁后，他深研苦学的看风水，加上拜师的心经加持。他在大荔县看风水早已名声遐迩。他看事看的认真，却又不贪钱财。遇到可怜人家，甚至还出手相帮，落一个大善人的好名声。他铭记这样一句话：有力出力，无力出智。决不嚼别人嚼过的馍。人人都爱扎堆干事，要有危机意识，早做打算就是抽身而去。

       晚年的曹老因为头脑越用越活，神采越来越好。庭院里经他盘玩过的盆景多大百十盆，小天地种了很多山野奇花异木，也舍得送朋友。卖还看心情，否则多少也不论价的。

       他给我说：这一生虽说也过了很多遭年景的恓惶日子，但晚年还是很享受的。儿女大都事业有成，自己还能被叫去奉为上宾，看方位看婚事看年运看前途。可在昔日也曾遭过几次大灾大难万幸都避过去了。说明上苍待他不薄，他怀感天恩惜时光的平常心对待每天遇到人事悲欢，能祛消避灾就就最大心力去做，那是他睡得香甜的底蕴所使然。

   

yuemans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