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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建筑商的双保险
管家彻底被主子俘获――建筑商露出了狐狸尾巴――两进地道――二十年零九个月的黑暗生活 见管家语气软了下来,陈老四心情愉悦起来,说: “想好了吗?你宰了我,就等于一刀宰了你自己。”德语老师平静地说。“你的好生活才刚刚要开始,而我的好生活可能就要结束。” 管家没电了,他自进到陈府的第一天起――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就不时地听到来安叔叔讲东家祖上的失心丹的故事。其药力如何如何地强大,闯江湖上的人,无不闻之色变。今天……今天的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患了失心疾?!一、二百年来或许都没有人中过的毒,真的就让我这个忠实于陈家的人给中上了吗?他心如刀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下半生……下半生真的就要依靠解药过日子了吗?缺少了解药他就将死亡!换言之,他离开了眼前暂时还是他主子的人就要死亡!四当家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不是说好日子刚刚要开始吗?他还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这个可能越来越好的世界,他要活下去,那他就得保护好眼前的主子! 管家别无选择。 “陈老四,你真够狠的,……为什么?”他几乎又握紧了拳头,里面就有一把杀人的尖刀!他又愤恨起来了。“我恨不得活剥了你的皮,生吞了你的肉!”管家的眼睛像两把射出的利剑。 “这个嘛,你当然会这么想,”四当家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话说得很轻快,“我能理解,陈府的传家秘方没用在陈府仇人身上,却用在对陈府忠心耿耿的人身上,你感到很委曲。……是呀,你可以委曲。但,我却不以为你应该感到委曲。你忠实于陈府,为陈府的发展,不遗余力,甘脑涂地,已经尽到了一个佣人的义务。可是,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佣人,一个不折不扣的佣人!一个应该为主子尽义尽忠的佣人!”四当家咬紧牙关,凶狠地说,那样子是要把管家一口给吃下去。 “陈一老一四!”管家一字一板地说,“……我真的没看出来你有一颗狼一样的心!” “可是,我早就看出你有一颗奴才的心,一颗忠实于主子的奴才心。就在我和你一起读书的时候,你那颗忠于主子的奴才心,已经坚如磐石了。” “你……!”管家越发愤恨起来:“陈老四,我把你当成了主子和朋友,把你放在最尊敬的人的位置上,到头来却对我下如此狠毒的手!真可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让我帮个忙倒是无所谓,我可以尽我的一切帮助你。可是,你用这个下三滥的方法来残害我,怎么能对得起我!” “从前,你对陈府尽职尽责;以后,你还要对我尽心尽力,就像对待陈府一样。请你记住: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永远是你的主子!你永远是我的奴才!” 管家确乎觉得那致命的失心疾就要发作了,他可能等不到好生活的来临,小命就要呜呼了。他直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的主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府主子已经把管家看得明明白白,管家――现在应该说是奴才――是在沉默中认可了眼前的事实。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可是,”管家语气软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就是让你帮我一个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一个忙,至于下这般毒手,要害我至死吗?”管家先前两只眼睛里放射出杀人的光芒,他恨不得一下子把眼前这个人吞噬掉。现在,开始退却。他为能保住小命而退却。 陈老四在想:你说得容易,帮一个忙倒是简单,几天,十几天,几个月都是可以的。要是成辈子的帮忙,你张忠温能坚持得下来吗?要是不采取一个强有力的措施控制住你,有一天你再把我给交出去,我岂不休矣!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不是没有用的,总会有它的用处的。现在就是用到了最佳处。 “这个忙,不是寻常的忙,是要你可能付出时间为代价的,完成这个忙,实属不易。所以,我必须让你心诚悦服地帮我这个忙,而且,一帮到底,不能半途而废。”陈府主子放下了茶杯,眼睛用力地盯住面前的奴才,那眼神是张忠温从来也没发现过的狠毒! “你想做什么?”张忠温问有解药的人。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死,还是想活?”德语老师以退为进。 “你不是说,我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吗?死了,岂不可惜!”对陈府的主子来说,张忠温的话有相当的刺激性。 “那好,”德语老师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管家,“为我做一件事情。” “我能做得到,我会尽力而为的。”他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心里插进的匕首还在做痛,手里那把无形的刀子已经放下来了。 “帮我想一个办法,藏起来,我也是要活,不想让那些人把我给打死!” “我家只有三间草房,藏不起你来,没办法。” “那你就和我是同一个命运:死!” “你想怎么个藏法?”管家不想死。 “是要靠你,我是受你保护的,办法由你来想。” “我想不出来,没办法!” “想不出来也得想,没办法也得有!” “……” “能躲过被打死的灾难,就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也得过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这句古话虽然出口,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本意了。以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就算他吃得苦中苦,也难为人上人。或者根本就不能成为一个人的预感,在他的心里已经若隐若现。那样以来他就成了一个活着的见不得人的鬼,一具喘气的躯壳。 “……” “大管家有办法了吗?”他暗自庆幸,管家就要成为他的保护伞了。 “没有!草房子没你住的地方,草房下面的地瓜窖子也不是个住人的地方呀。”张忠温没有好气的说。他现在是在气头上,哪一句话也不是个好出处。 “是不是人住的地方,那要看是什么时机了。昔日我住的是洋楼,喝的是洋酒。今天我住的是民宅,吃的是粗粮。这就叫做,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这么说,你是想藏到地瓜窖子里不成?” “我怎么能这样劳驾老管家呢,那样可是一个麻烦的大事。”他在观察管家的面部表情,“一个人藏在地窖里又不能见光亮,会给你家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的。”四当家以退为进地试探。 于是他们谈妥,在地窖子里放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能装一百种中草药的药架子――因为有了药架子,管家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去了。草药品种清单由陈永利提供,那可是管家的命根子。 这一次,建筑商打发管家回乡的礼物,已经不限于一堆钞票的现金了,而是二根黄货。这让管家无比惊诧:“这么贵重的礼物,一个下人怎么能接手呢!”建筑商很会说话,告诉他这是置办地窖子里东西的钱。不够可以再给一些,有剩余的话,先暂时存放在你手里,总会有用处的。管家半推半就地把钞票和黄货全部收下了。他郑重地向主子保证:关于四当家躲藏一事,就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对谁也不说出半个字来,对陈家还活着的其它人也是一样。 现在,驻扎在沈阳城里的联军,已经改名为“东北人民自治军”。他们把沈阳市的治安维护得太太平平,商贾云集,市面繁荣。市民们欢呼雀跃,高唱着联军的赞歌。一时间,沈阳城呈现出前所未有过的祥瑞和谐的景象。 但是,苏俄的红军一天不撤离沈阳城,东北这块刚收复的几经沧桑的失地,就一天不得安宁。谁知哪天,苏俄的红军一时心血来潮,帮助东北人民自治军,来他一场沈阳版的十月革命,那我不就一命呜呼了吗?--建筑商在想。 再说,那东北人民自治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暗地里四下寻找因时局变化而藏匿起来的有产阶级的人物。一时间,在有产阶级层面传得沸沸扬扬:哪个工厂主被自治军在什么地方给抓回来了,又有哪个商场的老板被逮回来了,又有什么粮食老板,布匹老板……等等,统统地被自治军给押了起来。传说有的已经被秘密地枪毙了……。 这使得建筑商陈永利心惊肉跳,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露出了端倪:联军,不!东北人民自治军,这不是在革有产阶级的命的开始么? 他站在沈阳市城乡结合部的自家小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天空晴朗,秋风和徐,现在这里还算是安全。可是,有谁知道什么时候,恶运就会降临他的小院子里呢? 再看看他的娇艳欲滴的妻子,那是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小老婆;还有一个不到三岁“呀呀”学话、蹒跚学步的女儿。这两位是他的心肝宝贝,从前,是他生命的希望。现起看起来,不免有些累赘之嫌了。但是,在这风云动荡的时候,她们还是跟随着他抛弃了原来那豪华的住宅,也抛弃了安逸的生活,夹着尾巴来到这平民窟里做了一个平民,也算是苦了她们。他没有给她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不免内心里欠疚起来。 不过,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局里,她们的戏演得真不错,真像一对平民母女俩。 如花似玉的娇妻,天真烂漫的爱女,他怎么能忍心抛弃这对母女而自顾呢! 他减少抛头露面,也就减少了因他显赫的过去而有可能导致的风险。那可不是弄着玩的,是要以生命为代价。 为了生存,为了享受他们陈家祖上留下来的财产,他必须做出选择――保护自己!只要自己活着,就不怕娇妻和爱女没有好的生活。如果保不住自己,那她们的未来将是不可想象的悲哀。 他又不忍心,娇妻,多么美丽动人呀――。总之,他的内心在矛盾中斗争着。 但是,为了活命,最后,他咬了咬牙,在发了狠的内心里说:鞠花,再见!孩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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