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下乡青年 于 2024-5-13 22:02 编辑
我家的院子里规划出大约有20几平方米的小菜园，经过几个春秋的失败，委实已经有几种菜蔬是最能照顾我种植情绪的－－菠菜就是我的铁杆粉丝。无论是春还是秋，只要你种下它都是长势迅猛，满畦绿油油的一片，带来无限生机，让你赏心悦目之余，便是心旷神怡。尤其是冬菠菜，在万物萧条的季节，那一畦葱芯的绿，能让你感觉到生命之力无处不在。倍感大自然的神功，居然能在凛冽的严寒里，让一片莹莹的新绿铺展在你的面前，给你以春天的暖意。 坐在带有门和窗的玻璃幕墙后面的书桌前，面对着院子里那一畦像厚厚的毛毯一样的绿，你会有小小的成功的满足感。 每年农历的腊月廿七或廿八就会有早期北归的候鸟，来到我的院子里觅食。最常来的是一种体长约有25厘米的墨绿色的鸟儿，我称其为绿鸟。它们从南方飞跃辽阔的海洋，来到北方陆地边缘的第一站，便是我所在的居住地。 每天在玻璃幕墙后面看着它们进出我的院子，便能窥视到它们行动的规律。起先飞来两只或三只，落在院子里，吃几口菠菜，再停下来扭动着脖子观察一下周围，见没有任何危险情况，它们会一直吃下去。之后便会有一大批绿鸟飞来，像绿色的彩带，飘落在院子里，大快朵颐。鸟的绿和菠菜的绿浑然天成。如果先前飞来的几只绿鸟被惊动，飞走了，今天就一个绿鸟也不会来了。 常年在我的院子里出入的麻雀也是这个行动规律。也许鸟儿都有同一个生活准则。 在我对着《颜勤礼碑》字帖出神的时候，我会听到楼梯上有隐隐的“啪啪”声，那是我小外孙下楼梯了。他下楼梯的速度比上楼梯慢的多，他下了楼梯后，就会直接爬到我的脚下，拽住我的裤管，慢慢地找到平衡站起来。按部就班地抬起那天真烂漫的笑脸，等待着我在他的额头上弹一指的奖励。他领到奖赏之后就会慢慢地四掌着地，爬到玻璃幕墙前，扶着玻璃墙站起来，怔怔地观赏外面的一切。 他看到鸟儿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便情不自禁地一边拍打着玻璃，一边发出yai--yai的声音，那是他在说“来了，来了”的意思。偶尔抬起头，扭过脸来看着我，那意思是告诉我：鸟儿来了。我会用溢美之词夸奖他几句，他会满心欢喜地继续欣赏外面绿色舞台上的舞蹈。 当他欣赏的耐心耗尽了的时候，会再一次拍打玻璃，发出dou--dou的声音，那是他在说“走吧，走吧”的意思。我便打开窗户（门被他占据了）挥舞几下胳膊，绿鸟们便飞起来，有的落在栅栏上，有的落在樱桃树或樱花树上。继续挥舞胳膊，绿鸟们便“呼啦啦”地扬长而去了。又是一片墨绿色的飞毯，飘飘然地无影无踪了。 渐渐的小外孙下楼梯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现在他已经能独自走下楼梯了，既而又上了幼儿园。他只在星期天的时候才能和我一起欣赏鸟儿在菠菜畦中觅食的舞蹈。 大约他是在幼儿园中班时，他已经不需要我给予他额头上弹一指的奖励。他对鸟儿的观察又提高了好多个层次：绿鸟有时候是和麻雀一起飞来，绿鸟只吃菠菜；而麻雀只是在地里挑来绷去，不停地在捡大概是草种之类的东西吃，从来不碰菠菜一下，连菠菜畦都不进去。我必须承认：他观察得很细致。 有时候他会把正在吃食的鸟儿赶走，不让它们吃。 一个星期天他用幼儿稚嫩的声音对我说：“姥爷，那些绿鸟是猴儿（候）鸟，春天来，秋天走，不在我们这里住下，还要往北走。在那里下蛋，孵小鸟。秋天，就和它们的孩子一同飞回南方过冬。它们春天来的时候要越过大海，很累，很饿，我们就让它们多吃一点吧。” 我必须同意他的观点，并惊讶于他的研究竟如此的高深。他甚至于观察到绿鸟是在正月十四或十五这两天离开我们这里，继续往北飞行。这和我的观察完全一致。 在他上幼儿园大班时，有一天，他看着外面的麻雀，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姥爷，你说北京的麻雀是什么血统的？” 我愕然：“北京的麻雀？血统？不就是麻雀嘛，还讲什么血统？” “你的水平太洼，”他神气活现地、趾高气扬地对我说：“北京的麻雀是苏联血统……”他还没说完就跳了起来，说：“看哪，麻雀吃菠菜了！” 我更加愕然：麻雀是不吃菠菜的……怎么会……麻雀居然真的吃菠菜了！ “原来，麻雀还在进化中！”他像是在太空中发现了新的天体，已经跳了好几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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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3 21:5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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