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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藏地主的管家 第六章 平头蹲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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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4 21:58: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下乡青年 于 2022-9-18 21:44 编辑

   他的窃喜源自于运用守株待兔的法则也有成功的时候。给自己所下的“军人的不是,打仗的不懂”的结论,后悔早了。他慢慢地从稻草帘中钻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稻草,正了正身上的网兜,松松地握住镰刀把,清闲自在、摇头晃脑地跨出大豆地,捡两棵树冠之间仅有的一点空隙,踏着清晨果园里托满露水的小草,把镰刀横在屁股后面,以胜利者慢条斯理的傲慢姿态,向小偷一步一步的踱去。他的内心陡然产生出成就感来!迅速改变了对自己的人生评价:军人也不过如此!抓住小偷,简直就是裤裆里抓虱子--没得跑。他努力地平息内心狂热的喜悦。按捺不住的喜悦,仅仅让它留在眉毛边上一点点。他不需要着急,已经断定,小偷要想逃跑,是不可能的。在这个距离,凭借平头攻于短跑的速度,任何人是跑不掉的,何况是一个粗线条的农家妇女呢!
      平头形象高大、慢条斯理、温文尔雅地踱到了小偷身旁,那个装苹果的小筐就在他脚下。
      小偷继续她的操作,就像摘苹果比赛,争分夺秒,目不斜视。
      小偷的视若无睹,旁若无人,让平头立刻摘下眉梢上仅挂的一点喜悦,心情霎时恼怒起来。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也就罢了。我,平头!堂堂正正的护青员!居然视若无物!往日,在这种情况下,小偷都是把他当做钟馗一样的神明,低三下四地哀求,放过一马。今天,这个胆大包天的外来户,把钟馗一样的神明也不当回事。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平头就是平头,他把恼怒的心情,摆得平平的,憋住,用温和的语气说:
     “我说张家大嫂……还……还……没摘完呀?”平头的心情,像他的头型一样被摆弄地很平静,和颜悦色。但是,他说话多少有些结巴,那是因为他见到这样异常镇静的小偷,自己率先异常了的缘故。两只手握着镰刀把的两头,镰刀尖朝下、刀把横在屁股的后面,整个身体就像坐在镰刀把上一样。
     “没有,还没有摘满筐呢。”回答问话的声音更加平静,也不看平头一眼,继续她的摘苹果那连环动作,好像这是她的工作,平头为参观者。
       听到小偷的回答,平头懵了:――她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偷!自打他做了护青员以来,遇到这样的小偷还是第一次,这大大地超乎平头的想象。以往的小偷见到他的身影都惟恐避之不及,这位是个特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偷,实施偷,不在乎护青员。一时间,他手足无措。
   “住手!”怒目一视,厉声一喝!慢了几个拍节以后,平头终于想起了他的职责。他的平平的头发完全冲天直立起来了!
       小偷稳稳当当地停下手,扭过头来,两根粗大的辫子跟着晃动了一下。用她那大而圆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护青员。她的一只手还搭在树杈上,那是因为,摘苹果的一个动作还没有做完。
       “这个树杈上的苹果也是你偷的吗?”平头指着小偷身边那个昨天被偷的树杈,高声喝问,他的头发直冲漫天的朝霞。
      “是呀,那是我昨天傍晚摘的。”小偷低头望了一眼半筐的苹果,又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平平的头。那眼睛像在说话,但是,平头读不懂。
       平头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对付小偷的第一道程序来,便威严地命令道:
      “跟我走,上大队去!”弯腰,伸手提起放在地上的半筐苹果。
      “大兄弟,我跟你去就是了,这半筐苹果,我替你提着,我们是到大队部吧?!”说着,从平头手里夺过小筐,挎在胳膊上,稳  稳当当地朝大队部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心安理得的架式,就像挎着一篮子的礼品,去走亲戚一样。
       大队部是五间泥砌的小平房,坐落在村庄的东部,房顶上压的碱泥里,艰难地长出几棵半绿半红的瘦弱的碱蓬子。墙壁以通常的手法抹上水泥的平面,上书: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这幢长着碱蓬子的泥制小房,东面三间是办公室兼做会议室;西里间是个小仓库,外间是广播室兼驼背五叔记帐和赤脚医生办公的地方。
   队部的门是开的,门两旁水泥抹的长条平面上写着一幅对联,上联是:×××万岁!下联是:×××万岁!门上的横批是:革命无罪。外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领袖的彩色画像,两个胸前挂着大牌子的人站在画像前,低着头,弯着腰,翘着屁股。影影绰绰地能看到这两个人的嘴唇在动,那是戴牌子的人在默默地向领袖请罪。这两个人便是大队原来的书记和队长,已经被民兵连长胡亚柱给罢了官。
       身兼保管员和广播员两职的单身汉驼背五叔,一大早就来了。与其说是驼背五叔,不如说是弯腰五叔更准确些。他的腰弯成九十度角,永远也直不起来。他说话发音比当地的土语还要土上好多倍,每当他播送一个通知,便会引得全村男女老少捧腹大笑。之后就学着他发音,直到新的通知播出,才把前一个发音放进历史,便学着后一个通知的发音寻开心。如此循环。
     “五叔,来得好早呀。”冷秋菊主动和五叔搭话。嫁过来的时间不长,村里的头面人物大多冷秋菊都认得,那半筐苹果依然挽在肘间。对五叔的称呼,是全村人共同的称呼--无论男女老幼、长辈还是晚辈。他的名字在石磊村登记时,可能就是姓“五”名“叔”。
   “大侄媳妇,一大早就来送礼呀?”五叔见来人挽着个小筐,发出他特定的土语,开起玩笑。
      “五叔,要说送礼的话,那是要为革命送礼的,就要送谁也想像不到的大礼,这筐苹果只能说是抛砖引玉。不能作为礼物,这种青苹果,吃不得。”新媳妇响亮亮地说着,径直奔向大队办公室的门,一抬脚,便轻盈地跨进了大队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墙壁是用黄泥抹的,地是黄泥垫的,没有天棚,灰黑的檩子上面飘荡着粘满灰尘的蜘蛛网。两张秃了边、退了颜色的办公桌对置于放在靠窗的墙边,三条窄窄的同样秃了边的长凳,包围在两个办公桌边上。靠墙边有一个卷柜,柜面已经见不到原来的颜色。
       冷秋菊跨进门里,就把那筐苹果放在秃了边的办公桌上,站在凳子后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老于世故的五叔,还留在门外,听了冷秋菊一番送礼的道理,弯着腰,举着头,莫名其糊涂了。什么革命的礼,大礼,砖和玉的。五叔两腿一弯与地面平行的上身向上一起,赫然发现,平头紧绷着挂满倦意的脸,挡在他的面前。凭经验,五叔便觉得气氛异样了,立马换上了一脸的严肃。
       平头并不理会冷秋菊送礼的说法,按着自己的路数,一边抬腿跨进队部办公室,一边说: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现在的苹果能吃吗,五叔?”平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瞟了一下半筐苹果,写满倦意的脸像一块铁板。 
       五叔保持着一脸的严肃,也跨进大队办公室,和着平头的情绪,一本正经:
     “最高指示: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报告谁来呀?”由于要抬起头来看到平头的脸,五叔的上身就要向上翘起来,所以五叔的双腿一直是弯着的。倘使他不弯下腿来,就不能看到平头的脸。一般的,这个姿势不会保持很久。
   是呀,通知谁来呢?大队书记和队长都被打倒了,每天开他们的批斗会,让他们检查。现在他们倒是在这儿――那是为了洗刷他们的罪孽,在向伟大领袖请罪呢。但是,他们能处理这个事情吗?
       平头暗暗地思忖:把这个小偷交给谁更妥帖呢?书记和队长,他们现在就是泥牛入海,怎能处理这事呢?还是交给把书记和队长打倒了的民兵连长胡亚柱吧,他现在是造反派的头头,把持着大队的权力,这事让他一捣鼓,我平头就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新闻人物,就能实现成为革命尖头的幻想。
    “五叔,你说通知谁来好呢?”日常没个准把儿的平头,这时居然耍起了小滑头,把这个球稳稳地踢给了五叔。
    “还是通知民兵连长来处理我吧。”没等驼背五叔说话,小偷抢先发话了,说话的声音很镇静。
      二人觉得这话有理,于是,小偷自己给自己选定了法官。
      看着平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人蔫蔫的,小偷对五叔说: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五叔,你看平头一宿没睡觉,困乏了,也累乏了,就让他先回家休息吧,他可是个功臣。我在这里等胡连长,有你五叔在,不会出意外。功劳还是要记在平头的账下。”
       难得小偷这样通情达理,五叔本来就是天下太平的人,经小偷这么一说,竟觉得还真合乎情理,便对平头说:
     “你说呢,平头,你是等亚柱来呢,还是先回去睡觉?我估摸着亚柱,一袋烟的功夫,就能来。”听不明白,五叔是让平头在这里等,还是回去睡觉。
       五叔知道,胡亚柱自从夺了大队的领导权利后,就学着原来的大队头头,早上到生产队的地边上溜溜,或者到苹果园里头看看。从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都是夸奖庄稼长势如何好,苹果结的如何多。
       平头已经听习惯了五叔的发音,也习惯了他的模棱两可的话。五叔的话,从来让人抓不住中心、咬不准主题。
       又是一个呵欠,平头顺着打呵欠的口形说:
     “那我还是先回家吧,不等胡亚柱了,人就交给你,由大队处理吧,我的任务……完成了哈欠连连。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相信群众。你放心吧,平头,我不会逃跑的,功劳簿上少不了要记上你一大笔。”小偷强憋住对五叔说话发音的笑,说。她把自己放在群众里面去了。
       平头打着哈欠,不回话,不回头,抬脚跨出大队办公室,揉着眼睛,走了。网兜里的书在屁股上一颠一颠的,像是时刻在敲打网兜的主人,不能浑然睡去,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苹果园大豆地里的两个稻草帘就等以后再说吧,先解决眼皮打架的问题。
       五叔在想:眼前这个小媳妇,打从嫁到石磊大队,是一个知书达理、勤快能干、广受好评的人。看她的脸盘,白、圆、满;看她的眼睛,大、黑、亮;看她的身材,丰、润、亭,她怎么就能去偷呢?再说,这时节的苹果,怎么吃呀。连兔子都没法品尝,人根本不能下口。哎,好好的一个小媳妇,让青苹果给糟蹋了。
       小偷在想:看驼背五叔的身体,就知道大队是照顾他,给他一个不用出力的活计。五叔也是老成,遇事还是真的有道眼。看他的脸盘,黑、长、尖;看他的眼睛,小、灰、转;看他的身体,瘦、弯、轻。平常里肯定处事圆滑,充当老好人的角色。怪不得大人孩子都愿意求他帮忙。作为小偷,他能帮我什么呢?五叔若不是身体缺欠,一定是干农活的行家里手。
      小偷本来就是有政治嫌疑的人,再加上是刚过门的新媳妇,五叔懒得和这样的人坐在办公室里,就在门口一副悠闲自得地晃晃荡荡。门口毕竟还有两个弯腰的人嘛。
       五叔如果是向远处看,基本上不用抬起身体,只要脸皮和地面垂直就可以了。迎着朝霞,他看到一个人的轮廓,脸是看不清楚,但,那是他熟悉的身影轮廓。
   那轮廓的主人,二十七、八岁,一米七的身高,小脑袋,脸色发黄,眼睛小而眯,脸腮稍鼓,嘴巴略尖,手里拿个超宽的镰刀,脚上蹬着一双湿透的发了白的40号解放鞋。他的裤腿快湿到膝盖了。
       这是民兵连长胡亚柱--当今大队的全权代表。由于背景光线的炫目,走到五叔跟前,五叔才看到胡大连长满脸的怒气,在他的略尖的下巴上像是挂了很久。胡亚柱怒着个脸,像是满世界的人都欠了他几吊钱。五叔不知就里,正在掂量怎样和他搭话,不至于让这个新官伤着自己,话还没掂量出来,胡亚柱径自迈进了大队的办公室。五叔想:得,也不用掂量话了,自己看吧。随后也进了大队部。
      一脸怒气,嘴撅得能挂个油瓶,眉头皱得像老母猪的脸,胡亚柱一头闯进办公室里,被眼前的人和小筐给怔住了。当他看清楚小筐里的青苹果,脑海瞬间闪过苹果园里的一幕。
    “亚柱连长,平头让我在这里等你,已经有一会了。”冷秋菊落落大方地说,毫无羞愧、自责之意,倒像是来了救星。她依然站在刚一进门的地方,没有挪地儿。
     “你……,这是从哪说起?”胡亚柱用小而眯的眼睛盯住小筐青苹果。依旧是老母猪脸。
     “一大早,平头把她送来,说是要等你发落。”五叔终于把话掂量出来了。
       民兵连长想:平头或许能将功补过。
     “我偷苹果了,被平头抓到了。这不,在这里。就等你来处理。”冷秋菊把小筐青苹果向民兵连长面前推了推,生怕胡亚柱看不到赃物,从而彰显不出她偷青苹果的罪责。
     “在果园的那个位置偷的?”
     “老榆树旁边的一棵果树上。”
   民兵连长琢磨:平头的手脚好利索,居然在我之前就逮住了小偷,护青员还是称职……。
        忽然,小偷又说:
      “我昨天晚上还偷了呢。”
       民兵连长更加琢磨起来:张家这个新媳妇奇怪得很,偷苹果是件丢人的事,她居然这样平静、坦然、大方,像是做了件光荣的事。前些日子也是她,向大队反映张家一些不正常的现象。鉴于他的公爹是旧社会地主的管家,这是个具有阶级性的问题。于是,大队民兵去了张家,翻遍了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发现……。不能吃的苹果,昨天偷,今天偷……。这个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待解的迷?地主管家……,地主管家的家……?满脑子的疑问,却提不出问题:
    “昨天偷了,好吃吗?”
    “没吃完,在我家西里间放着。”
      胡亚柱觉得有新的问题了,说:
    “五叔,通知基干民兵紧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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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6-26 16:49:2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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