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过路的春天
矛雪忘
一
从左眼到右眼
一个春天的行程就结束了
桃花运只剩下预告片
骑着一瓣桃红顺水而去
站在岸边对影，伤逝是难免的
所谓伊人谁也说不清在水哪一方
兴许被折到书的哪一页了
桃花落时，便蹲在一首诗里轻咳
寻芳的脚步正穿过雾霾
被五十度灰加持过的城市
呼吸的深度越来越依赖风力
蓝天比一场春雨还要昂贵
二
被正午的阳光吻过
这初恋的桃花便脸颊发烫
在似有似无的风里轻轻忸怩一下
就把一条曲径晃成了醉汉
杂沓的脚步踏春而至
沿着草长的纹路做深呼吸
赏春的密度还在加大
最美的春色，恨不得插进肺里
春色撩人啊，至少在怀春之夜
每双失眠的眼神
可以尝试各种体位的飞翔
在晨曦抵达之前，让春心安顿
三
一只野天鹅撩着湖面
眼波里浮现另一只的倒影
也许就是个幻影
走近了反而失去了真实
每一个过路的春天
越来越像加在陀螺身上的一道鞭影
我祷告的下一个
是更好，还是更不想要
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过路的春天
就像你扮成劫匪飞骑而过
一把掳去我青春的心跳
至今，仍只剩毫无建树的空巢
这首诗给读者的第一感觉是美——题目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过路的春天。
题目给读者的是一副优美的春之画卷。但春天总是短暂、甚至酷爱伤风寒。当我们认真看，发现“绝不放过”、“过路”两个词组同春天连在一起，这时候，我们就会从最初的优美画卷转型看到的是微微凄楚的伤感画面。“绝不放过”表明东西很珍贵，但很容易消失，让人得不到，“过路”众所周知是一瞬间的事儿，过了就再也不来。通过完整的题目，我们就能判断出诗人这首诗的主旨了——对青春或对光阴、或对人生、或对爱情极度容易逝去的一份伤怀。但诗人伤怀过后并没有颓废，而是想尽办法抓住这大好机遇去珍惜，享受和拥有它。“春天”在这里我们可以比喻诗人现在的当好年龄，也可以比喻他眼前正遇上了一桩好事情或好良人，但这些好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得来的，或得来就永远属于自己的，就好比春天这个贵如油的季节，很快就干涸被夏天接管了。诗人虽伤怀，但是理性的——春天容易溜走，但现在毕竟是来了，来了就一定要抓住机遇得到它。说明诗人是乐观的，向上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野性的，同时也是在给那些虚度或犹豫或颓废的人一份积极向上的情怀感召。
全诗用序号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起笔就说“从左眼到右眼/一个春天的行程就结束了”。这完全应验了题目，并加重了对题目的解说——时间、光阴、青春、生命、爱情的流逝。起笔呼应，不紧不慢，带给了读者阅读与审美的愉悦，这是诗人的聪明，也是作品的成功。后面的“桃花运、预告片、顺水而去、伤逝、桃花落，雾霾”等许多优美又极度伤感的词语在诗里面站立，给读者眼前和脑子里描摹的是活生生的孤孑凄美，像倒春寒郊外风雨凄冷的画面。
这一部分如词人写词，典型的写景。同时，通过读这一部分，我们也完全搞清楚了这首诗是一首失恋诗，对逝去美好爱情的无尽追怀与伤感，伤感的几乎走不出来——“寻芳的脚步正穿过雾霾”（穿过雾霾需要冒很大的生命危险）——“蓝天比一场春雨还要昂贵”（蓝天被雾霾笼罩的见不到天，看不到蓝）。尽管这样，诗人还是原意选择去穿过，目的只有一个——寻芳，也就是寻找爱情。这两句比喻是多么的鲜明，近乎到夸张，而诗歌写作不可或缺的就是夸张，爱情的力量又是特别的伟大，所以，这两句很形象地刻画了诗人当时的心情是如此的糟透，也进一步的把第二节诗经化的清澈之美再一次进行了重度渲染。
第二部分就是在抒情了。这里，诗人不是直接在抒，他仍在借，借景——“被正午的阳光吻过/这初恋的桃花便脸颊发烫”。不管“正午的阳光”是实写还是虚写，给我们感觉到的就是有正午的阳光在脸颊照射，因为我们都知道写爱情的作品，尤其是写诗，触景最能生情，所以，就算是虚写，我们也原意固执地认为是实写。后面的句子不用逐一去分析，就完全知道是诗人独自沉浸在回忆里，在孤独的感伤了。这样的诗句写得很平和、很美，但这份平和不是心的平和，而是因为太伤痛不敢急速，这美也是美得像山谷里飘落的樱花，给人的心和眼睛有一种明晃晃刺刀刺晃发悚的恐惧感。可以说，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诗人的心情是灰调的，悲观的。
第三部分是结尾，根据题目分析，我们就应该知道是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转折了，也就是题目后头的过路转折到题目前头的绝不放过。
“每一个过路的春天/越来越像加在陀螺身上的一道鞭影/我祷告的下一个/是更好，还是更不想要”（诗歌这里虽没有标点符号，但我们都知道是问号）？“一句我祈告的下一个/是更好/还是更不想要”，果然是在对上部分的转折，尽管这转折最后的结果是否理想，甚至诗人还在犹豫是否愿意去转（还是更不想要？一个“还”字说出了诗人此时的心里仍是矛盾的，甚至固执的），但毕竟是和题目连贯了。撇开私事单说作品，它已经成功了。收尾时，诗人终于给了读者，也给了自己亮出了明确的答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过路的春天。为了能让读者或者说关心诗人的朋友们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真的，证明自己真的是从失恋里走了出来，并接下去去寻找属于自己新的爱情，后面的三句就是诗人为这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春天”给出的证明。或许会有读者认为这三句是多余的，影响了作品的整体结构和美韵，显得累赘拖沓，怀疑有画蛇添足的现象。这一认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加上其实也不影响什么。毕竟，读诗的人和写诗的人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点儿，作为读者的我们，是需要理解与包容的。
2016.12.26 杭州下沙
|
|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7-4-12 08:24:56
微信
收藏
发表于 2017-4-12 09:45:59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