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之之 于 2023-6-1 17:04 编辑
一次,我被邀请去观摩戏剧汇演,有幸看到各个地方不同的传统剧种,各种剧种人才济济,风格多样,各有千秋,在我的心灵中留下深刻的现象。可是,十分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自己十分熟悉与钟爱的故乡琼剧。 人常说,越稀的东西越显得珍贵。离开故乡后,我没有机会看到过故乡的琼剧,对此,琼剧在我的生活里成为一种稀品。但是,在我的心底深处占据的份量最重,也是人生中最喜欢的剧种中,依然是故乡的琼剧。 飘泊异乡多年,看到的总是京剧、粤剧、潮剧、黄梅剧、越剧。琼剧在我的记忆里早已模糊。尤其是我的子孙后代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种琼剧。当然,这与我平时只是忙于工作,忙于生活,从而很少与子孙后代谈及琼剧话题有关。是的,琼剧是海南岛一种很有地方特色的剧种,曲调优美,她犹如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深深埋藏在海南岛土地上,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悠久历史。1957年,经周总理特别点名,将琼剧抽调到首都北京,在中南海为党与国家领导人汇报演出。这朵不显眼的海南琼剧之花,才真正引起全国人的关注。从此,琼剧在全国众多的剧种中,终于占有一席之地。 现代人爱赶时髦,尤其是年轻人都追求流行歌曲,忽视了琼剧。致使琼剧人才青黄不接,六七十年代兴旺发达的琼剧,一度衰落,问津的人寥寥无几。琼剧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实际上,在前辈人心目中,琼剧与海南人的关系跟空气与人的关系一样密切。如果说你是海南人,那么,琼剧就是海南人的象征。连一二句琼剧都不懂唱的人,仅算是半个海南人。 在琼剧火红的年代,我仅仅是一位小孩。在琼剧的陶冶下,也能够唱上《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中几句。但是,离开海南岛四十多年,接触故乡人少了,也渐渐遗忘了。不过,如果若因此便断定我对琼剧无情,那不免有些过份。对于故乡的琼剧,我一直像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魂牵梦萦,欲忘不了。因为怀念,才冲动得不像一位远离故乡的人,常常在晚上悄悄哼上一句半句《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的琼剧。 怀念琼剧就是怀念故乡。怀念故乡就是怀念自己父母和乡亲们。我的祖辈曾把他们的血和汗洒在海南岛这片土地上,死后又把他们的身躯融在这片土地里,一代又一代,以整个生命对生我育我的大地做出贡献。 按自然地理来说,我所在的异乡与故乡远隔千山万水,大半辈子都在异乡度过了。在认识的人群中,所认识异乡的人比认识故乡的人多得多,可以说故乡已不再是我寄托乡愁之地。可是,在作家的笔下,故乡的琼剧是香的。每当夜幕降临,我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那一二句《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琼剧唱腔,又勾起我对遥远的故乡怀念之情;勾起小时候拿着小椅子到露天戏场看戏情景;呈现出儿童、少年、青年,一大连串属于我的美好岁月,心怀里立刻涌入往日的青春,使黄昏的黯淡里再闪过绚丽的彩虹。 记得我在内蒙古大草原采访时遇到一位老乡,这是一位十分典型的老乡。在他的蒙古包柜斗里,长期藏放着一张早已变黄的琼剧唱碟,这张唱碟是早年琼剧名师陈华、红梅在《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十八相送”的琼剧唱段。此碟是他在八十年代托人千里迢迢到广州太平洋影视制作公司购买。几十年来,他把琼剧当作与故乡人联结的一条纽带,每当想念故乡时,他就从柜斗里拿出琼剧碟打开唱一唱,听听陈华、红梅的海南方言琼剧,以解乡愁。可见,这位在内蒙古生活大半辈子的老乡对琼剧是如此痴迷痴情。 同样,我也像飘泊在内蒙古老乡一样,对琼剧也是那样的酷爱。琼剧犹如一位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在我的面前,朴雅中自有一种妩媚。此刻,郊外冬天的阳光,隔着玻璃柔和的射进来,与书房中的玫瑰花叶相辉映,风韵之美,令人陶醉。 岁月流逝,好多往事也伴随着岁月渐渐消失去了。可是,在我的脑海里,唯一没有消失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中那几句很有情感的唱腔。每当哼起这些唱腔,我就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代,回忆起有爸爸妈妈的日子里那无忧无虑的岁月,顿然人觉得有精神,显得年轻…… 听说近几年来,为了适应海南岛自贸港建设,故乡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掀起了学琼剧唱琼剧的热潮。一大批民间琼剧团犹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海南大地像被仙女用魔杖点了一下,瞬息间神奇般的沸腾起来。从而使我看到了,海南300多年传统琼剧复兴希望所在,琼剧后继有人。此时,我庆幸在人生路上有位志同道合夫人陪伴,当我重复哼起那几句《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唱腔时,此刻,我们发觉到这几句琼剧唱腔,却越唱越好听,越唱越打动人心弦…… 对此,我心里总是这样想着,如果有机会再次被邀观摩戏剧汇演的话,也许再也不会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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