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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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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0 04: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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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瓉故里行
文/叶云生(澴溪人也)
从小河溪顺着京汉古驿道一路往北,行车十几分钟,穿过李家河后山的国渠涵洞,就可望见一座仿古牌楼矗立在张家响塘东塆的山坡上。近前一看,牌楼上方镌刻着“张瓒故里”四个正楷大字,反面是“张家响堂”字样。
到达响堂村,碰到负责牌楼建筑工程的张季清先生,便与他聊了起来。牌楼于2016年7月建成,宽26米,高12米。这是张家响堂的正门,称南牌楼。北牌楼位于张家响堂后塆北面一千米处,略大于南牌楼。南北牌楼之间由一条一千多米的黑色乡村公路相联接,命名为“张瓒大道”。 两项公程总投资约四百万元,是张瓒后裔张焕红兄弟俩出资修建的。张焕红是县政协委员,在外搞建筑,前些年为还为该村每个自然塆修了一口当家塘。张家响堂共三个自然塆:张家响堂后塆、东塆和西塆,均坐落在一片丘陵岗地之上,都是张瓒的后裔或本家。
顺着张瓒大道,我独自一人来到北牌楼。左侧立有一石碑,正面碑文镌刻着张瓒的生平事迹,反面撰写有牌楼修建始末。高大气派,蔚为壮观。
我是张家响塘的老女婿。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因为经常去岳父母家之故,曾多次到东塆的坦子山看张瓒墓。但只知道他是明朝的一个大官,对于他的生平事迹知之甚少。那时全国农村正掀起“农业学大寨”高潮,山上树木稀疏,两座坟茔孤零零地躺在麦地中间,被打碎的石人石马缺胳膊断腿,半掩半露,一片狼藉。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稀疏的麦苗地里总会被人踩踏出一条不太显眼的小路,坟茔旁也有一些香火残留物。考古专家王方先生对我说过,此墓至少被盗过两次。好在那两块御赐石碑历经五百多年却安然无恙。
退休以后,爱上了孝昌本土文化,我便有意识地搜集有关张瓒和张家响堂的资料。2012年6月,笔者和朱仲先先生一起,冒着大雨,专程探访了张瓒墓。墓地位于张家响堂东塆的坦子山。这里青松蓊郁,茅草丛生,占地面积200多平米。左边是张瓉墓,墓前有青石墓碑一通,碑文清晰可见:
“大明赠都察院右副都都御史张公之墓。”
右边是张瓉母亲墓,亦为青石墓碑,刻有如下字样:
“大明朝赠淑人张公之母墓。”
两通墓碑历经五百年风雨侵袭,虽然苔藓滋生,颜色斑驳,但碑文刀法遒劲,字迹清晰工整,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墓地坐西朝东,三面环山,背后恰似一个圆椅靠背,面向一片开阔的原野,是块风水宝地。
据《康熙孝感县志》记载:张瓒,字宗器,明英宗正统戊辰(1448)进士。授工部虞衡主事,出补太原知府,升广东参政,转浙江布政使,因抗洪救灾有功,擢升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招拜户部左侍郎。……明成化十九年(1481),张瓉卒于家。明宪宗遣钦差前往谕祭,并在张瓉家乡修墓立碑,赐建都堂祠和石雕、石刻祭物一套,同时还追封其父母、祖父。
何谓“响堂”?笔者2016年从事我县“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得知,孝昌境内有两处称作响堂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便是小河镇(现属观音湖)铁岗村的黄家响堂,乃明末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墓地。为什么恰恰葬有古代高官之地被称作“响堂”?查阅1982年出版的《孝感县地名志》,王店公社“张家响堂”的词条是这样记载的:
“早年此塆出了一名官员,名叫张都堂,比较出名。故称。”
而在同一书中关于小河公社铁岗大队“黄家响堂”的词条中则是这样说的:
“传说很早该地出石人、石马,行走时很响,故名。”
两地相距不到十千米,解释完全不同。后者很像网载“曹家响堂”地名的来历:“曹家响堂:湖北省襄阳市樊西区王寨乡乔营村一组。因每至夜间,常有仙乐声响起,此地便起名曹家响堂。”
又据《词海》注曰:“享堂:旧时供奉祖宗木主(用木制作的神主牌位,书死者姓名以供祭祀)或神佛偶像的地方。历史上的名人如曾国蕃等就建有享堂。
来到张家响堂西塆,我特意走访了村民张海东大爷,请教响堂到底何意。年过古稀的张大爷说:张家响堂原名张家小塆,因张瓒被皇帝敕封之故,改称张家响堂。综上所述,笔者以为:“响堂”乃民间对达官显贵墓葬地的尊称;而“享堂”则是官家对功勋卓著者死后祭祀之处的称谓。或许“响”乃“享”之讹传。
张都堂之所以被当地人敬重和怀念,是因为他替家乡父老减赋税,谋福祉。“张都堂、免麦粮”的故事,史料记载得较为简单:“……召拜户部左侍郎,恳辞弗就,乞终养。复为郡邑请命,蠲无艺,悉奉谕旨。”而在民间,关于“张都堂,免麦粮”的传说却十分生动感人。少年时代的张瓒就有为家乡父老谋福祉的良好愿望。十二岁那年,张瓒正在读书,父老乡亲问他:“你将来当了官,会给家乡做好事吗?”张瓒说:“我要是当了官,给你们每人一个大发粑吃。”后来,张瓒果然一举及第当了大官。某年,湖北夏秋连旱,小麦绝收,农民春荒无着,还要交农业赋税。张瓒煞费苦心地想了个主意:他随皇上外出巡视,派人在驿道上用蜂蜜写下“孝感免麦粮”五个大字。皇帝和文武大臣经过孝感县郭下乡时,看见很多蚂蚁拦在路上。皇帝好生奇怪,随口念了出来。这一念便覆水难收,张瓒乘机跪倒在地高呼:“谢主龙恩。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传下 “孝感免麦粮的圣旨”。于是,当年地方政府免掉了农民的麦粮税,老百姓得了实惠后,无不称道张瓒的好处,一传十,十传百,传成了“张都堂,免麦梁”。但在封建社会里,朝廷是不可能永远免除老百姓赋税的,况且仅限于孝感一县。
张家响堂位于一片地势较高的山丘岗地,水源条件很差。原来这里十年九旱,只能靠天收,老百姓的生活很窘迫。一年到头,村民们总为填饱肚子而操心。常年过着“坛中粒粒清可数,野菜和水煮”的苦日子;就连田埂上的草皮也被快断炊烟的村民刨得溜溜光。
如今的张家响堂面貌焕然一新。许多农户进城购置了房产,农忙住乡下,农闲住城里。放眼望去,流转的土地平整一新,成块连片;三座山岗青松蓊郁,满目苍翠。装修考究的农家小楼参差错落,掩映在花树丛中,不似花园胜似花园。宽阔平坦的张瓒大道上,一辆辆小汽车、电动车来往穿梭;红叶石兰、桂花香樟等行道树排列齐整……张海东大爷说:“过去张都堂只给农民免了一年的公粮,现在党和政府不仅公粮全免,还发粮食补贴,发养老金。我们天天能吃上大米干饭白面发粑,喝点小酒,打打小牌,日子过得蛮舒坦”!
著名诗人臧克家在《有的人》一诗中写道: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我以为臧克家先生所咏叹的两种人,张都堂属于后者。
2018年元月写于小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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