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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要我讲故事
文/潘兵华
我记得小儿子五岁时，我过年回家发现房里的柜子被老鼠咬烂了，很是恼火。买了粘鼠灵，治一治这些王八蛋。
你还别说这粘鼠灵就是灵，放在柜子和床之间的粘鼠灵好像发挥作用了。我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床里头有纸张卷动的唦唦音，还有老鼠叽叽的怪叫。我在床上立马翻身过去，朝放粘鼠灵的地方一瞅，哇塞，粘了一只大老鼠。它想逃脱，越动粘得越牢，粘鼠灵像一本经书合上一样关上死亡之门。更让我惊讶的是一只大老鼠和几只小老鼠抬头围绕着被粘的大老鼠龇牙咧嘴地叫着，两只前爪扬起如同伸出援助之手。咿呀，这是老鼠精呢。听到我叫喊，几只老鼠惊恐万状一下不见，只有那只落入陷阱的大老鼠在挣扎。我将手里的书砸过去，跳下床，一脚踏在书上，只听老鼠叽叽声从大到小，像被放气的轮胎瘪了。
在窗户边悄无声息地玩积木的儿子被我的叫嚷声吸引跑了过来，我将粘鼠灵拖了出来。小儿子说老鼠死了，死了。老鼠小小的身躯被我践踏得一命归西，鼠眼凸出，死相狰狞。
老鼠尸体被扔出院子，暴尸荒野。小儿子一直追问我，有几只老鼠救那只死老鼠?我告诉他老鼠是很聪明的动物。
小儿子就缠着我，爸爸，你讲讲老鼠的故事好不好?
好，讲给你听。小时候的有一天，我像你那么大，我坐在门槛玩。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从我腿上跨进屋，我想抓它的尾巴没有抓住，它跑进堂屋中间，抬起头叫了一声，喵。黑猫前腿屈伏，后腿收缩，弓着腰像弓箭随时发射一样。
我好奇也跟着抬头看，屋梁上的双层横梁上几只老鼠拼命狂逃，最后一只是小老鼠，它在横梁中间被黑猫的喵声一叫，停在那里瑟瑟发抖。那只大黑猫就在地下仰着头，一对猫眼发着蓝光像探照灯似的盯住那只小老鼠。
老鼠怕猫。小儿子说，哥哥说我胆小如鼠，遇到大人就像老鼠见了猫。是的，老鼠是怕猫，但是怕到那个程度我是第一次看到。
怎么怕?爸爸，你接着讲。小儿子不满意我老是卖关子。我说，那只小老鼠怕就算了，可那只猫要从地下爬上去抓它要费些功夫，等猫上去了，小老鼠要跑早没影了。那只小老鼠就是不跑，吓得六神无主。
小老鼠太笨了，要是我早跑到洞里躲起来了，还等猫抓。小儿子说小老鼠是个大傻瓜，遇到猫还不跑，胆子不小啊。
它不是胆子大，是胆子太小，胆小害死鼠。它在上面不动还好，静观其变说不定能够虎口脱险。就因为老鼠天性怕猫，让它本能性害怕，灵魂出窍，四肢不受自己控制，在梁上像筛糠一样。就在刚才几只老鼠跑时，它被挤出跑道，在梁边侧挂式爬行，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
那只小老鼠架不住长时间的黑色恐怖，估计都吓出尿来了。四肢发软没有抓牢救命的横梁木，只听啪地一声，那小老鼠从梁上掉了下来。
小儿子好奇心一下勾引过来了，他抬着头问，爸爸，那只小老鼠摔死了吧？那么高，要是小伢摔下来像撘鱼泡的。
说也奇怪小老鼠从那么高掉下来还没有摔死，黑猫像子弹一样射过去，前腿压着它的尾巴，等它苏醒。小儿子又好奇，猫为什么不直接吃掉老鼠。可能是生物本能吧！猫捉老鼠总要戏弄一番，让老鼠魂不守舍地吓得屁滚尿流才吃掉 。
小老鼠被猫吓得自己落入猫口的故事，让小儿子意犹未尽还要我讲。其实说起老鼠又勾起我的另外一个记忆。
老鼠不是你说的那么笨，它们比人类还早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在进化过程中它们变得很聪明。你用捕鼠器下夹子，一次老鼠上过当，下次就没有老鼠会中你的招。不知道是老鼠的叫声提醒了同类还是它们嗅到了铁夹子上同类的鼠血味，就是用山珍海味作诱饵，它们也不吃。
老鼠的聪明还不止这些，它们的聪明如果你像我一样看到了，你保证会赞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还是我小时候的事，还没有上学跟你差不多大。我那是喜欢静，但也希望跟小伙伴一样有好玩的好吃的，可是那时穷啊，都等鸡屁股开张呢。我有时偷拿鸡窝里的鸡蛋去找卖货郎换鱼钩钓鱼，被你的几个姑姑出卖了，你奶奶也没有怪我。
可鸡窝的鸡蛋接二连三地丟失，我就成了罪魁祸首。头天晚上鸡进鸡埘时，你奶奶用手伸进鸡屁股量过可以下几个鸡蛋，可每次下的都少了一两个。我拒不承认偷过鸡蛋，你奶奶认为鸡把蛋生在外面了，所以只要鸡上了鸡窝，门就被奶奶反锁。那时是夏天，你奶奶怕我和你姑姑们去玩水，我们就在家里玩了。
我一个人在大门口的地下睡着，望着屋瓦睡不着。听到鸡窝的鸡像母鸡护小鸡地咯咯叫，叫了没有两声，母鸡就跳下了鸡窝。要是在以前，母鸡下蛋后会像广播一样广播一下，个个大，个个大，它提醒主人给米它吃呢。这次没有那样叫，像是不满似的咯，咯。
我怕母鸡把蛋下在别人家去，我跑到鸡窝一看。一只大老鼠忽地一声溜走了，鸡窝有两只半大的老鼠，你说我看到了什么?
两只老鼠太聪明了，它们是来偷鸡蛋的。小儿子一下来了兴致，眼睛明亮地望着我说，怎么偷，鸡蛋是圆的，老鼠又没有手，它们怎么偷得走
你说的对，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是你那么想的。两只老鼠一起偷鸡蛋，它们虽然没有像我们一样有手可以握住鸡蛋。它们是合作偷，一只老鼠抱着鸡蛋，四只爪如同人手握着鸡蛋。那只老鼠四条腿都抱着鸡蛋，它如何回它的老鼠洞里?小儿子的疑问又来了。是啊！如何走路啊？这就是我说它合作偷，是窝案，也是老鼠太聪明的明证。另外一只老鼠就是的士司机，含着那只抱着鸡蛋的老鼠尾巴拖着走。它们已经差不多拖出鸡窝了，拖的那只在鸡窝上边，抱着鸡蛋的那只像肉球倒挂着。我拢过去时，上面的老鼠慌忙松开含着的老鼠尾巴溜了；那只抱着鸡蛋的老鼠掉进鸡窝滚了一下，不明就里正在责怪拉它尾巴的老鼠，贼眉鼠眼张望，看到了我，立马魂不守舍地丢掉鸡蛋，摆正姿势一窜就开跑。
老鼠好聪明，可老鼠是坏蛋，专搞破坏，我冬天的衣服都它们咬烂了。小儿子没有被老鼠的聪明改变他对老鼠的憎恨。好像老鼠都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为了有一个安宁的房间，我继续在床地放上粘鼠灵，可这次失效了。几只老鼠好像是报复性袭击我们和房里一切属于我们的东西。一晚上都是老鼠的叽叽声，你开灯它们立刻鸦雀无声。等你睡眼朦胧关了灯，它们的叽叽声又此起彼伏。最可恨的是，它们开始咬我每天上网的电脑上线，电源线、鼠标线都被咬得惨不忍睹。
第二天，我在估计是它们藏身之所柜子边放了好几张粘鼠灵，布下天罗地网。在靠近窗户那里电脑桌上也放了两张。它们依然故我，就是没有一只老鼠倒霉中招，它们如同嘲笑我们一般。不仅如此，它们胆大妄为地爬上床，在我们的头上脚下拉屎撒尿，真是欺人太甚。更恐怖的还在后头，睡到半夜，我忽然感觉自己非常清醒，就是不能动，房里针落地下都听得见。我试着翻身，心不随意动，像被定住一样，越清醒越害怕，像床头站着有人。我应该是睁着眼睛，好像房里的东西都如白天一样清晰。要不是窗外有车过去的声音和灯光，我一直会僵在床上。这样才翻过身，我立马开了灯，摸了后背都是冷汗，喝了一口水才缓过神来。我是被老鼠掩胸了，老鼠在你正面向上卧着时，它跑到你的心脏上面的被子压住，让你做恶梦惊醒又翻不了身 。
我被老鼠折磨得老羞成怒，决定进行坚壁清野，使用人海战术，打一仗人鼠战争。
先把床上的东西清出去晒，柜子里的衣服被子被紧急疏散到别个房间避难，贵重物品像手机电脑之类也护送出境。
于是房里就剩下两张床，和柜子条台之类东西。对敌人要围追堵截，先堵后追。堵住门口被老鼠咬烂的的小洞，堵住窗户上空调管子泥封的洞，防止鼠急跳窗逃跑。接着就是搜捕它们，采取拉网式盘查，不留死角。战斗终于打响了，小儿子在柜子脚下发现了匪首踪迹，大儿子拿着扫把当冲锋枪第一个冲上去，扫了下去。怎知那老奸巨滑的老鼠总能带领三只小老鼠从我们的眼皮底下逃脱。
我们一直追着喊打喊杀，让老鼠们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先吓死它们的一魂二魄再说。为了避免投鼠忌器，房里的书籍杂志被充分动员起来参加战斗。于是书刊杂志漫天飞舞，一本本书像手雷被投掷。老鼠们感觉自己末日来临，都惶恐不安。被打散的老鼠们有些体力不支了，它们眼看灭顶之灾却无能为力，几次它们顺着电脑桌爬上空调准备从窗户上的圆孔逃脱，可惜被堵死。它们在上面进退两难时，又被我们飞舞的书刊杂志打落下来，慌不择路地往各个角落狂奔。
老鼠们几次自杀式突围都被打退了。在我们和老鼠暂时休战的空隙，那只老鼠好像重新组织了方案，因为我们再次围剿时，它们开始向房门冲锋。大老鼠最先冲向那里，用身擦碎布而过，想慢慢移走布碎。我们只顾追打没有留意老鼠的阴谋诡计，这次它们是马不停蹄的。几次三番地冲锋，也不知是否撞开了门缝的小洞，它们向门口跑时，是撒开式。大老鼠冲的最凶，它好像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还未到门它就折回朝我们的队伍冲锋，从我们的脚底溜走。三只小老鼠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冲锋到门口，从门缝鱼贯而出。老鼠从门缝跑了，小儿子叫道。大儿子一脚踩上碎布，只听叽叽声，踩到了一只小老鼠，两只小老鼠已经溜之大吉。
房里只剩那只大老鼠了，这次追杀时，它明显的慢了下来。好像感觉到自己大祸临头一般，也不知道它在庆幸有两只小老鼠跑了，保住了家族血脉。在几次追杀中，它终因体力不支被捕杀身亡。它的脑袋被踏扁，肚子圆鼓鼓的，老婆说这是只母老鼠。小儿子提着老鼠尾巴下楼扔进院子里的茅坑，这一窝老鼠精终于完蛋了。
过年就再没有听到老鼠的声音，那两只逃脱的小老鼠估计搬家了。大年拜年时，几个外甥玩在一起，小儿子跟他们讲老鼠的故事，他是现学现卖，我从他们身边过，小儿子为了强调他说的没有错，他对他们说，你们不信问我的爸爸，那都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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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 16: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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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 19: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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