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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小小说) 天才麻亮,塆子里的公鸡还在起劲地合奏,那猪那狗那牛,冷不丁搞那么一声两声。这不但没有搅乱夜的寂静,相反,更增加了夜的安宁。
此刻,就是那最勤快的男女,都还赖在床上睡回笼磕睡哩。
不知过了多久,从户平房里传出凄惨的哀嚎声。那左一声“我的儿啊”,右一声“我的儿啊”,终于将懒床的男女拉了起来,人们纷纷打开大门,走出了家门。
一时,塆子里热闹了起来。
本家大爹披了件单衣,边拍大门,边嘶吼着问道:“义芳啊,为么家?哭的这赫人?”
大门终于“咔嚓”一声,咧开了。长个义芳走出家门,显出一脸的苦相。
其他人一见大门打开,一窝蜂地拥了进去。
本家大爹一见义芳那相,哼了一声,也抬腿跨了进去。见房中正在哭泣的妇人,站在房门口,抖着手,厉声道:“为么家嘚?清晨八九早的?”转头扫了眼义芳,埋怨道,“个大男将!和个姑娘婆婆一般见识?”
义芳听了,鼓了鼓腮帮子,张了张嘴,嗐了一声,蹲了下去。
本家大爹一见义芳那副怂样,不满地瞪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着房内的妇人,堆上笑,语气和蔼地劝道:“张娃,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那爆火脾气!”
妇人停止哭泣,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目,啜泣道:“不怪他,不怪他!”说完,又开始一上一下地起伏着身子,儿啊肉啊不停地喊叫着。
本家大爹听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抠着后脑壳,不住地转圈,嘴中一个劲地叨叨:“这,这,这……”转了会儿,又走到义芳面前,俯下上半身,面目狰狞地问道:“究紧为么家嘚?都儿大女大哒,还过几年都要接媳嫁女哒,还不熄点火气?”
义芳纠起头,望了本家大爹一眼,活动了几下嘴皮子,又转过头去,重重地嗐了一声。
这时,房内的妇人边抽泣,边走出房来,看着本家大爹,啜泣道:“海洲哥啊,莫埋怨他哒,是,是,是……”说到这儿,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本家大爹听了,安慰道:“说嘚,有么难处我们大帮小贴嘚!”
妇人擤了一泡鼻涕,依然啜泣道:“鸡叫四遍时,义芳的菩萨上身哒,开口说我春儿在外头受苦呃!”说完,又儿啊肉啊地嚎叫起来。
本家大爹一愣,犹豫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灵?”
妇人擦去泪水,一本正经地答道:“蛮灵!”扫眼屋内的众人,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前天,家中有只黑母鸡老不下蛋,我求了点佛水,一灌,一天生两个蛋呃,还是双黄的。”
边上的众人听完,“嗤嗤”笑个不停,又一看屋内,感觉气氛不对,赶紧捂紧嘴巴,纷纷走了出去。走到门外,转头看一眼空洞的大门口,又瞟了眼如门桩的义芳,摇一摇头,扭过头去,一窝蜂地回家去了。
本家大爹扫一眼空旷的堂屋,小心地问道:“求菩萨解嘚?”
妇人啜泣道:“求哒这半天,菩萨就是不开口呃!”
本家大爹一听,忍不住大叫道:“啊?”过了会儿,挤出一丝笑,劝道:“多求求,多求求,心诚则灵,心诚则灵。”边说边往屋外走。走到门口,瞅着一旁的义芳,笑道,“我还有块田要耕,义芳你耐点心,多求求,多求求!”一转身,匆匆走了。
身后,又传来高一声低一声“儿啊肉啊”的嚎哭声。
此时,天已通亮。天边已显一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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