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满山 于 2019-8-15 21:48 编辑
书生江路 第三部 画圈的陀螺 第三章 爱没有休止符 (2)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乘坐一列走向终点的客车,你可以静静的张望窗外的风景,也可以停靠在某个小站小憩甚至走在小县城里逡巡一番买点特色的东西。然后你就再次的乘车而行。也有机会去往大城市旅游,虽说也羡慕高楼林立现代化的设施品尝到难得一尝的美食,但你内心知道你不会在这里驻留,你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而列车上你若愿意是可以和身边的朋友交谈的,也因为不必有戒心,可能从此一生也不会再遇见,反倒可以打开心扉畅所欲言。你也会发现,很多人都需要倾吐生活的甘苦,却不一定身边有合适的人,因为彼此可能就存在忌讳和利害关系,也怕自己的话被传到自己不想让那个人知道的耳朵眼里。可在车厢里在这种晃动踢踏踢踏的旧火车里,似乎是给了彼此以掩护,以喁喁私语的节奏甚至可以说是最妙的伴奏背景音乐。两个原本上车前还不认识的人,却像几十年没见的老友一般推心置腹,无所顾忌。当然相似的经历会使这种交流更为酣畅淋漓。而老和少的合契那时少的需要老的给他上学校之外的自然之课。 同样的,就便你在一个单位,也不是仅仅只和你的同事们打交道,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挺耐人寻味的,彼此的情况只是粗浅的了解,也没人去进行更深入的拉进一步,都不如初中同学那般显得无拘无束。你总要接待很多抱着不同心思的人要么是想看一些民俗方面的新资料;或者想认识一些自身爱好方面的老师或者渠道。你本身就是文化单位,不是企业更不是能给人家盖章子的执法部门。一句话,闲人来的比较多,还有时间给你聊他的过往。你只需要倒上茶,竖起耳朵听就是了。玩了很高兴你的接待甚至你给他拍一张像他不仅不拒绝还是很乐意的。多年下来,拍了不少这样的人和老人,听听他们的一生故事你会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有信息记录着时代的风貌。有些都是你尊敬的普通人,只是因为他们老了,孩子们不爱听他们絮叨过去的惊天动地的岁月了。江路就稍微整理一下,供大家思索各自的人生。 第一位老人叫张哲华,小名叫安厚。1941年生人,今年78岁了。廋到了境界,却目光如炬。抬手动足见有老县长一般的威仪。 其实认识张老先生很久了,不是在单位候来的。 他的爱人和江路的母亲最早(12岁)认识于建国初期各县招收文艺宣传队的那个年月。农村人不懂啥叫文艺,以为就是学艺唱戏,把她们统称为“戏娃子”,两年后解散转为缝纫社社员。后来几经周转搬家安置到老车站居民楼,跟江路的家隔不远。张伯两女一男,二女子和江路同在岳庙中学上高中,同级不同班。84年想看邓小平建国35周年阅兵不知到哪儿看,想起来张伯家有台14岁的黑白电视机,就和父亲、弟弟冒昧前往受到热情招待。那时只知道张伯单位在华山煤建公司,再不有所了解。 后来江路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偶见他们老两口也在滨海公园锻炼就上前问候一下,张伯言说单位有啥报纸给他拿些,退休之后感觉太的无聊,也经常自费买些售货亭里的杂报瞎看一气并不觉得有影响。于是江路就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单位定的光明日报、参考消息还有一些文化刊物交给他,随便也拜访了他的新家,原来在公安局老家属楼了。面也不甚宽敞,但因为曾是某老领导退下的房还是有些装修的。也够老两口住。 张老身体不太好,天一凉有点风就不出来了,于是江路就每周利用周末前去家中探望,老先生很希望江路来看他,有时候就早早周六坐在公安局大门外石柱上候着,江路很是不安。老先生晓知江路喜欢甜食,就常常亲自下厨煮一碗醪糟汤,自然少不了鸡蛋。他说了煮醪糟的窍门,不能煮醪糟,只需要将糖水稀开打上鸡蛋絮,出锅前加一勺醪糟,才是正宗,才有醪糟味,只是现在的醪糟胚不照过去了。 张伯没什么忌讳,和江路聊他一生的坎坷和思索。经过多次的回忆讲述,江路大体了解了面前这位老人几起几落的人生,可谓历练太深了。那个年月真不是人能忍受的,心太苦,压力太大。能走到今天还要算自己问心无愧方有高枕无忧的晚年。 按照老人讲述的,他前期本来是很有可能成为副县级待遇的,因为过于老实也要行孝放弃了省城工作的条件。而一旦跌落到下边,反被恶犬相欺,前后的变化也是太折磨人了。 打小家境贫寒,父亲只有他一子,母亲身子骨不行。父亲靠身大力不亏蒸馒头养活家庭,常常顾不上念书的安厚,能有点身板就担满水才能去学校。因为起的早常常上课就瞌睡,影响了文化课的学习,后也因为家里难过早早就不念书了,但因为人品好人员一级棒,就有小姐姐喜欢他,他却不敢有半点心思。稍大他的邻居哥哥都喜欢领他去玩,他也用心学着人家说话来事,可以说是成长靠自己的领悟。 后来供销社需要学徒,他就进去了,干活不敢一点偷懒,父亲那时就会因为害病啥也不能做了,他就担上了担子,母亲也只能做些女工活补贴家用。再后来一位自家大伯心疼安厚,有一个给杨书记当勤务人员的机会,他就到了地区。更忙了却忙得非常精神饱满,又是打着会议室又是印文件又是送资料,睡觉都不脱衣裳,处于半睡眠状态,只要听到动静蹭的一下就坐起身子了,有一次把杨书记进屋来都给吓了一跳,说这个娃真敬业,像是部队过来了。就有心将来提拔重用。 谁知有一次来了省上的一个革委会大官,到了地区想找一名勤务兵,有人就好心推荐了安厚,而大官一听马上就要要走。安厚想着杨书记,可是偏不巧杨书记去外地没有回来。同僚也相劝去省上前途无量,自然内心也是觉得你那么勤快,把我们都影响的闲不下。走了就对了,我们还想升迁了。这些对于安厚来说太的复杂,他是想不明白的。 随之就去了省上,谁知到了那边就叫苦不迭。省上的大官那里是让他干工作去了,只是让他给六个孩子当佣人呢,吃喝拉啥都要他经手,做饭不需要但要安排好,偶尔还要带着这帮孩子公园玩。夫人的尿盆也要他倒,他最看不惯夫人那种姨太太瞧下人的眼珠子。 院里有块空地,这位大爷(官)因为孩子多也买不起菜,就让安厚务农当菜农,锄地施肥浇水栽苗都是他,面积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热汗直流不说,粮食困难时期还让他种玉米。 因为一次倒尿盆事件,安厚也爆发了内心的怒火,就是要回渭南去。那边杨书记闻听安厚走了非常的遗憾。安厚找过一次杨书记,经过和那位长官协调,先去了地质勘探队,因为省机关工作性质常常吃饭没有个点,安厚得了胃病。地质队经常冰锅冷灶他的身体受不了症,只好再次以照顾老妈的名义安排到县上的煤建公司。 在省城也不是都一无是处,在政府大院工作的好处就是看戏的机会比较多。很多赠给领导的戏票因为开会或者别的原因剩下了,而下班之后轮到周末休息,小张就会相干上同事去剧院饱饱地过一下戏瘾,并且位置都是比较好的,当然为了避嫌也会和后边的群众调换一下戏票。去了西安所有的知名剧院,比如《易俗社》、《三意社》、《公益社》等,看那时的秦腔演员任哲中、刘茹慧、马友仙、姚振华等名角的演唱,自然还去电影院看过很多革命战争影片。这些戏曲所承载的都是劳动人民的悲与喜,戏剧的调性就是让你沉浸其中忘掉了现实的局促和苍白。而电影里的英雄人物又会激发起年轻人的热血不怕牺牲勇于奉献的精神。小张也是因为苦难中有着这些富有的养分滋养才坚持了好几年。而最大的指令来自体弱孤苦的母亲,这是一个任劳任怨一辈子的女人,对他讲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让别人说闲话,不给组织添麻烦,替咱们家争口气。 有一点好处的是凭借省城上班,圆了自己的成家梦。调回来也是为了照顾母亲,媳妇虽说有一百个不乐意,也因为人地生疏适应环境能力差加上要生小孩子,回家屋里婆婆能伺候,稀里糊涂也就跟着回来了。 后边就是养女育儿一晃就到了可以内退的年龄,也因为退的太早,如今长了多年退休金还是那点钱。但有一点是儿女都成了气候,还给他换到了剧团家属楼宽敞明亮的一楼。想听戏,走不了几步登上电梯上到七楼就可以看排练,有演出只看你想看不想看。 也许是因为前半生受的苦太大了,老了这身体器官老出状况,隔一段时间就气短的不行,到医院挂吊针,钱一花就又好了。经常看病也是好事,不得大病。 晚年养性的手段就是写写毛笔字,厅堂里的兰草云竹海棠那都是孝顺女儿给摆置的,不用他操心。老伴儿后期迷上了念佛烧香,他很反感,但一想人总要给自己寻个寄托,她认为念佛能够保佑全家,那就让她专心修炼去,免得她整天跟着邻居大妈们东加长西家短。 酬乐天咏老见示 张老欢喜自身总有好几次眼看就不行了,偏偏就身边有些手段的坐诊医生就给他纾解开了,也有些是他自我解决过来的。庆幸自己活到了而今,技术手段营养品都跟过去不能比。很知足,毕竟那些曾经使心眼做恶事的人都早早下去了。 希望张老晚年幸福,健康长寿,笑脸常开!抽空就去送“精神食粮”给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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