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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高穴坡人 于 2024-12-24 16:28 编辑
阿良是砚山场镇旁边村子的一个农民,人们大多数只知道他的诨名叫阿良,而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
七几年,阿良当兵回来,一身绿色军装,随时哼着在部队学会的军歌。不知有多少女人暗恋过。
那个年代,人们的换洗衣服不多,甚至没有。不多久,阿良的绿色军装也补上其他颜色的布料,歪巴咧扯的, 看上去十分不配搭。阿良也没有当兵回来时讲究了,军歌还照样哼, 但哼得不很响亮。
在那时侯,当兵一旦退伍回来,没有安排工作的,就只有参加集体的生产劳动。在集体劳动中,要么充当积极分子,能找个生产队的队长或会计之类的担任;要么就偷闲躲懒,成为生产队的落后分子。阿良没有成为前者,却成了后者,成了一个在劳动中偷闲躲懒的人。
对于一个退役军人,在生产队里还算是红人,一时是惹不起的,生产队长只有让他放任自由,阿良就逐渐养成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在集体劳动中,做与不做一个样。一年照样能分到自己应有的基本口粮。
经媒人介绍,阿良接了个媳妇。初嫁来时,媳妇还比较讲究,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但是,持家理道一点不当行,干活做事,一点也不勤能。渐渐地,养成了与阿良一样的性格,那就是偷闲躲懒。俗话说:“龙配龙,凤配凤,麻雀就配刺巴茏。”人们认为阿良和媳妇是天生的一对。阿良与媳妇习惯过着懒散的日子。得过且过,便成了他们两口子一生的定格。
“贫穷自在,富贵多忧。”阿良过着贫穷的日子,一点也不忧虑。反倒是出门在唱,进屋也在唱。渐渐地,妇人也跟着是一个德性,也随时在哼哼什么的。声音没有阿良的响亮,听不出在哼什么歌。
一般懒惰的人都是好吃的。懒惰的阿良就是一个好吃的人。凡是左邻右舍有杀猪的声响,他会主动地去旁观,饭熟后,不请自便地吃了走。人们见了阿良这般德性,只要杀猪,就主动喊他帮忙,便叫他帮忙做一些刨猪理肠的活儿。于是,阿良也就习惯了一些杀猪的活。后来便开始学杀猪。
杀猪,对阿良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行当了。杀猪要不怕脏不怕臭,好像是阿良的本能。杀猪能捞到肉吃,好像是阿良的天性。那个时候,只要有人请杀猪,就会看到阿良穿着油腻腻的衣服,背着杀猪的工具,高声大气地唱着出门。回来时,也能看着阿良手里提着一点心肺或肠子之类的东西,兴奋的样子,大都是喝醉了酒,歪天倒地的,时不时地哼一句军歌。把歌哼的歪来扭去。
阿良自有了杀猪的生意,不但喝酒成癖,而且抽烟上瘾。右手的二指和中指夹烟蒂处被熏得黄苍苍的,牙缝里都是烟的痕迹,与人说话,满口都是烟与酒夹杂的味道。
抽烟喝酒成了阿良的嗜好,阿良无钱买烟酒,就靠吃喝皮(别人开钱)。阿良家距街道只有半里路。常时都能看到阿良从家里出来到街上找烟酒吃喝。
阿良见到一有人在柜台旁边喝酒,他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别人也不免要给他打上一提,装上一支。阿良见到没有再次的希望,就自然会离开,去找另外的柜台,看是否有人请吃请喝。
一旦看见馆子里有摆席吃喝的,只要有点熟悉的,阿良就会忍不住地钻进屋里。不看别人脸色自便一同地吃起来。
有一次,学校开教代会,在街上一家馆子吃饭,阿良见着,总是不走,学校看到势头,便将阿良请到柜台子前将阿良灌满足了,方才离去。
有一次,区政府开会,在街上馆子吃饭,阿良遇到了,也是不走。区政府的一个领导说阿良馋头,反而被阿良大骂说:“我再馋头,也不像你那样偷鸡摸狗噻?”原来这个领导与阿良一同当兵,有些不雅行为,被阿良发现过。这个领导也太不够哥们了,真不知“苟富贵,无相忘。”何况还是战友。
这样,阿良捞嘴的名声更是传开了。凡是酒席,遇到阿良,都会提前想法使阿良吃饱喝好,让他满足而高兴离开,不然阿良不走,会扫宴席的场面与雅兴。
阿良一人在外整天都是二麻二麻的,常时歪天倒地走回家。走在拢家的田埂上,常是因走不稳而摔倒在田里。有一次被人发现,弄他起来,他还迷迷糊糊地说:“干的少来点,清的多来点。”搞得扶起他的那个人哭笑不得。
阿良只顾自己一人在外捞得个酒足饭饱,可是家里常是揭不开锅,就靠妻子东挪西借过日子。
那个年代,多数人家是“越生越穷,越穷越生。”阿良是其中的典型超生户。阿良共生有四个孩子,生育第二个孩子时,政府去他家,叫他实行绝育手术,阿良反而将两个孩子带到政府,要求政府给他抚养,他就实行手术。政府无奈,只好给他评点救济粮,打发他带着孩子回家。阿良就成了当地当时难以兑现计生政策的钉子户。就这样阿良一共生育了四个孩子。
对于阿良有四个孩子来说,抚养实在是困难。一天的吃穿确实是个难题。几个孩子常是赤着脚板,光屁股翻天的,每到秋黄不接时,常常是杂粮、杂菜充饥,甚至有到酒厂讨酒渣做饭吃的日子。“穷孩子,天照顾。”阿良的几个孩子虽然经常受冻受饿,但是还没有遭受过疾病。几个孩子虽然花脸董嘴的。但还不是干筋瘦壳的样子。
后来,孩子长大了,能帮助家里干些活路,日子渐渐地好过些。阿良依旧过好吃懒做的日子,军歌依旧不变地哼着。
孩子长大了,阿良到街上的时间更多了。到街上看见能不能遇到有人在请喝酒。若找不到吃喝皮的机会,自己身上只要有几角零钱,也要走到柜台前,搜一搜地摸出买酒喝。喝完了酒,咧着嘴,笑嘻嘻地离开柜台。走在街上,只要见到有人聚集一起说笑,他也要参拢去,别人不搭理他,他也只好悻悻地离开。
恐怕长期喝酒的缘故吧,后来阿良的脸部很不正常,呈绿黄色,有酒精肝的迹象。阿良不管三七二十一,照样哼着军歌,照样上街,照样找喝皮吃喝,照样与人搭讪。
渐渐地,阿良脸色越发明显,到医院检查,患的是肝硬化腹水。此后,只有偶尔见到阿良一次,身体几多消瘦,精神无比憔悴。
不多日,阿良死了。阿良死时,家徒四壁,全靠政府出面资助办理丧事。左邻右舍的人们都站拢去帮忙。把阿良埋在他房子旁边的干田里。
听到阿良死的消息,有的人感到可怜与同情,有的人感到可恶与活该,有的人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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