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清江纪行七

四维广土

续上


2024.10.8


                                 走向鸭子口         

    早餐，与住宿房东老板一家人共进，还有一些工作人员。

    老板姓吴，40岁，他和他老婆可算是时代的英雄了！
    记得小时候，听长辈讲，二战时期，苏联的男人死了不少，战后，生三个小孩及以上的，就会授予英雄母亲的称号。我问母亲，您生了四个儿子，国家授予您什么称号了？母亲无语。后来，我查了一下，自1840年鸦片战争到1949年解放以来，中国从四亿亿同胞变成了五亿亿同胞。抗日战争，中国就死了3000多万，在百年战乱中，中国的人口不减反增，谁会授给谁称号？1978年，我国人口增长到了八亿多，国家开始立法，强制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我们这代人，城里只准生一个，农村头胎生了女儿，还可以生二胎。几十年下来，我们也出现了生育问题，特别是近几年来，人口开始负增长，急坏了一些专家，什么鼓励多生的说法都有，但有什么用？国家可以强制让人不生，可不能强制让人生。
    吴老板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才6个月，长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人看，眨也不眨。大儿子已上初中了，没见着。二儿子大约10岁，我等早餐时，他在写作文，字迹比成人写得都好，一问才知道，他练过两年硬笔书法。我问他，是不是班上第一名？他说不是，是前几名吧。这孩子很懂事，昨天晚上，7点钟时，我下来吃晚饭，进餐的地方黑灯瞎火的，我叫了一声，这孩子不知从哪钻出，立即应到，他的奶奶抱着小女孩也出来了，不停地说，马上找人给我做。我再三说，只我一个人，不要麻烦人了，有泡面就行。二儿子找到泡面，我付了钱，夸他真懂事。我昨天吃中餐时，三儿子主动靠近我，我说，你象棋下得不错，学习一定很行吧。他说，有时第一名，有时第二名。我问，你在哪上学？他说要过河，还要赶车。我问，谁送你？他说不是爸就是妈，每天送接的。这些孩子自理能力都很强，不像普通家养的孩子，可能是孩子多的缘故吧。

    早餐后，吴老板告诉我，如果徒步，可过河到江北去，一路都是临近清江的，他指了指很远的地方，那儿房子很多，就是鸭子口。我导航一看，15公里，这正好是半天的行程，我改变了主意，不坐船，步行去鸭子口。吴老板帮我叫了过河的船，我告辞向码头走去，这个人竟是昨天送我来武落钟离山的小伙子。一上船，我说了意图，他仍很惊讶，他以为我徒步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是真的。他告诉我，这段路确实临江，但很远，从没听说有人要走去的。没有几分钟，这小伙子就把我送到斜对岸的码头上，我回头照了个像，发给杨文彬，并告知我今天的行程。

    我一路向上，由于我的精神状态不错，将沿途所见所闻分享给杨文彬，有清江陪着我，什么困难一下就没有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坡真长啊，一直上，没有尽头，我爬了半小时，停下歇息，抽了支烟，又上。我想，如果有人要徒步，我会告诉他，这段路要有些精神准备。到了山顶，我担心会不会下了又上？不过这段路只有15公里，再怎么着，也难不倒我。我回头看看来的路，小腿肚有些转筋，这爬了多高？我有恐高症，从小就有，我本能地向内路走去，接下来是一段平路，再接下来就下坡了，沿路很远也没遇见一个人，更没有车走这条路，走了一会，也不恐高了，野外凉风习习，我已脱得只剩下T恤了，很爽，听着山林里百鸟的鸣叫，像阿Q摸了尼姑的头，又高兴起来。

    忽然想起，今天股市开了。我拿出手机，登录，登不上，总出现“挤爆啦，稍后再来”。我微信问杨文彬，杨文彬说他能登录，并发来登录的截图，问我是不是山里信号不行？我告诉他，信号好极了。我试我的华泰证券，能登上，又登长江证券，还是登不上。原来，在长江证券开户的人太多了，虽然登不上，但还能看到股市的情况，又是大涨，我的三只股票几乎都涨停了，这股市仍疯狂着，涨吧涨吧，我也不看了，凌晨时，我就操作买进中核钛白5000股，也不知买到没？我继续走我的路，过了一会，我又登录，登上了，我一看，股指在下行，原来，疯狂结束了，要回归正常了吧。

    这一段路几乎一直下，走了好一会，以为到了库叉口，发图给杨文彬。今天的行程，主要就是要经过一个大库叉，这个库叉比全程一半还长。我又走了好一会，才真的到了库叉口，这儿有些人家了，有一个老头在切南瓜，切了一大堆，我问切了干什么？他说今年天干，晒了预备明年吃，我们这儿看得见水，弄不到水，种点菜也不容易，如果没菜时就拿出来吃。我说不会吧，明年还会像今年这样？老头说，专家们说了，地球一年比一年热，防着点好。我说什么好呢？我也不是专家，说了老人也不会信，也许，他这样做是对的，明年的天气谁说得准。我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看到一个房子，门前的场子有一个小孩子坐在电动车上打转，门前有一年轻女人，应该是孩子的妈，她对我笑笑，我摸了摸孩子的头，也笑笑，继续往前走。这是我在山上看到的唯一年轻的人，这大山里，单家独户的，他们寂寞吗？走到库叉单边约一半后，有一段山体倒盖着的路，路边有牌子，提醒人不要逗留，小心落石。我快速走了过去，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前面尽是这样的路。下坡还好点，上坡我不敢慢走，就弄得人气喘了起来，只得躲过一段后，在安全的路段歇歇，这样走走歇歇，山越来越大，路越来越陡，不下就上，一波接一波，有一段路，山体像刚开凿的，有些松石已快脱离山体了，悬在头上，又是上坡，我一口气爬过了，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我没什么病，如果是高血压什么的，冲了那就交待在这了。歇气顺了，我仰头看看周围，崇山峥嵘，悬崖兀立，这一段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开凿这条路有多难？真是高路入云端。再仰头，白云深处还有人家。记得宜都村村通公路时，我曾在宜昌开会听长阳的人说，他们的指标用不完，后来还给宜都用了些，原来，他们修路是这样的难。我想别人修路的人更危险的，我一个走路的人还这样胆小，天晴着，怕什么，人，固有一死，就是死了也值。姜晶经常说，坐在家里是等死，出来旅行是找死，找死总比等死好，何况哪有这么严重。我拉了泡尿，这野外太方便了，随便拉，今生到此一游，只当是孙猴子到了如来佛的五指山，做个记号，说不定哪天，我还有机会故地重游，又有了吹牛的资本。

    我又看看手机信号，满格，这深山里的信号这样好，不由得让我想起在悉尼的日子，悉尼市中心有时都没信号，我们国家发展得太快了，那些所谓的发达国家，仍像我们大清朝那会，还在盲目自大，等他们醒的那天，会不会发现，他们被我们丢下一大截了？

    想了一会，看水面远处，我看见库叉转折的桥了，照了像给杨文彬，又朝前走去。有一段路垮了，一大堆垮塌沙石倾卸到陡峭的山下，我小心靠近，拍了个照，发给杨文彬，又绕回内路过去了。不一会，便看到一个牌子，红字大书着：鸭子口村。这可不是我的目的地，上桥了才走了一半的，别看这是个库叉桥，一点也不比我们的清江特大桥短。回库叉一路很平，这是我在库叉对面早看见了的，这边车很多。从武落钟离山走过来，一直一辆车都没遇到，只见过一两辆摩托，可见，那条路不要人走。

    剩下的路程虽还很远，但我的脚步又轻快了起来，这段路太平了，不一会我就走到了库叉口，又沿主航道走，走不久，村中心到了，在走出村中心时，有一个小卖铺，我进去买了两包烟一瓶水，门口坐着的三个人叫我坐会，我将背包放下，坐了下来，他们询问我在干什么？我玩笑着对他们说，吃饱了撑的，走路玩。他们大笑，问我走到哪去？我说，清江源头。又问我从哪来？我说宜都。他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三人中有一位是航运工人退休的，每月拿三千多退休金，问我拿多少？我说和他差不多，他不信。另两个是妇女，讲她们年轻时，也一天走不少的路，那时候，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连路都没有，只能靠一双脚。我又出发了，这段路很顺，不多会，就走进了鸭子口乡，我走进街中心，有人告诉我，雅居阁还行，就在前不远的地方，我问永凤商务宾馆怎么样？那人说，早就没了。我继续走，走到导航说的永凤商务宾馆处，竟什么也没见着。我抬头向前看去，雅居阁就在前面。走近了，有一个人竟对我说，你走到这儿了，蛮快嘛。我说，你认错人了吧？他说，怎么会认错，我骑摩托经过你时，你还在山那边。原来，他就是我在无人路上遇到的骑摩托的人之一，他竟记住我了。

    下午1点20分，我在对面“香园”吃了顿饺子，回房间看股市，股市又起来了，我操作买进的股票都没买着，卖了仅剩1000股的南都电源，等垮下来，结果一直涨停，没接回来，等明天吧。一会，我迷迷糊糊睡了，醒来，计划明天的行程：查看鸭子口上游，路都是沿清江走的，很好，但怎么也查不到沿路有吃住的地方，我看我的最初计划，查到应该在巴山村吃住，但当时标注的也是吃住地点不详，我决定下去到街上转转，问问当地人。

    我问了一个又一个人，他们告诉我，到资丘的路上都是小村，没有吃住的地方。我查导航到资丘有38公里，稍弯一下就40公里了，步行要走9小时。我不想一口气走这么远，我有红军情结，但没有红军的年龄了。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什么不想走的理由，不然，怎么骗自己呢？确实，如果是打仗怎么办？关键是没有打仗，而且，老婆有交待，别把半月板走坏了，我这理由充分吧，你看，一个人如果不想做什么事，什么理由都出来了。唉，我自以为我不同常人，有什么区别，我还是俗人一个。如果分两段走是比较理想的，我不甘心，继续问，还是这个答复，我又继续查，查也没有什么结果。我是不是又得做两手准备了？我找到了船码头，返回来吃晚饭，吃过晚饭，写我的流水帐。

    这， 就是我的一日，洗了准备睡吧。明天早上有9点15分的船——是徒步，还是坐船？我纠结着怎么上资丘。

                                                                未完待续

yuemanshan